温朔嘿嘿笑了一声,端起杯子来先闻了闻,然后才小心翼翼地尝了一口:“我的妈!”

    代圳珩被他那副面部扭曲的模样逗得不行。

    温朔直吐舌头:“这是中药吧?!”

    代圳珩把杯子拿回来,貌似自然,实则非常刻意地把温朔沾过唇的那一边朝向自己:“你刚喝完甜的,喝这个受不了。”

    说完又自然而然地拽着温朔回到刚才的话题上去:“后来呢?你们怎么处理的?”

    “还能咋处理啊!磨嘴皮子呗。”温朔嘬了半杯星冰乐压惊,“老头儿倔得很,怎么说都不听,非要找妹妹茬儿。就他那岁数,你说我们怎么可能拿出家伙来给他拷上?万一这一激动躺地上了,都是我们的责任啊!家属来找来都掰扯不清。”

    “溜溜劝了俩小时,这才把人给劝走。后来我听说,我们前脚走,他后脚就又开着他那电动三轮儿跑居委会放去了。”

    可怜之人必有可恨之处,那么大岁数了儿女谁都不愿意管,就真的都是儿女的错么?就这老头子的性子,在家指不定对儿子儿媳怎么着呢。

    但法律上的规定就是规定,温朔回去后还是联系了老人的儿子闺女,叫到所里批评教育外加劝导。

    以后会怎么样不知道,反正当时还是有点儿作用的,老二答应接老两口儿回自己那边去。

    “中午处理完这事儿,下午就又来了一家子。”温朔道,“这回不是接警出警了,这一家子直接就闹到我们所儿里去了。”

    说是一家子也不对,来的四口人,老两口儿加他们儿子,另外有位年轻的女士,跟老两口儿的儿子是同居关系,头俩月俩人闺女都生了,但愣是没领结婚证。

    温朔过去的时候老两口儿正操着浓重的外地口音在那嚷嚷呢,说他们儿媳妇儿不孝顺怎么怎么的,他们来了一个月都没进过儿子的家门,儿媳妇儿就让住酒店。

    这要是没房或者家里没地方住其实也正常,但问题是他们这儿媳妇儿吧,自己名下四套房,家里父母名下还两套,典型的拆迁户,还是拆迁户里挺富裕的那种。

    乍一听,这怎么都是女的有问题啊!歧视外地人板上钉钉了!

    但温朔他们干这行的,就不可能这么轻易下定论。

    鲁景民示意温朔把人带里头去,温朔就过去劝,结果这老两口儿哪儿肯听?非要在这当着所有人的面儿掰扯。

    老两口儿的儿子脸色非常难看,一直想拉住自己爸妈,这俩根本不搭理他,惹急了还上巴掌扇他。

    倒是站在一旁的“儿媳妇儿”从一开始就很冷静,甚至都没出过声儿,全程笑眯眯地看着他们折腾。

    “就跟这说吧。”见温朔差点儿被老太太推个跟头,那儿媳妇儿——黄陶终于开口了,“他们不是想让人给评评理吗,那就跟这儿说,让大家伙儿都听听。”

    温朔扭头儿看了一眼鲁景民,见他点头这才罢手,转回头来往老两口儿那边看的时候,发现那年轻人听了黄陶的话之后也没再伸手去拉自己爸妈了。

    老太太得到机会,立即呼天抢地地大喊道:“警察同志啊!你给俺们做主啊!这妮子,她可太不是个东西啦!俺们大老远地过来,想着她坐月子给伺候伺候,哪想到她连家门都不叫俺们进啊!这分明是嫌弃俺们农村来的啊!”

    “还有这么多天,俺们也没见过她爹妈,问就说忙没时间,俺们都打听过了,她爹妈根本就没事情做!天天搁家呆着,吃租子的呢!这是瞧不起俺们不想见啊!”

    老太太话音未落,旁边皮肤黝黑一脸褶子的老头儿一口唾沫就吐到了派出所办事大厅的地上,而后骂骂咧咧地道:“一家子都不是什么正经货,和俺儿子结婚酒也不办,也没回老家看过俺们,什么东西。”

    围观的人听他们说这些话,本来还是站在他们这边的比较多,结果因为老头儿这一口唾沫,立时便有人变了神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