收敛起眼底的心思,顾廷菲笑道拒绝“不用了,太后,这些饭菜很好,很可口。”清蒸鲈鱼,里面没有放香菜也没有放葱花,连她给程子墨准备都没准备的齐全,这两样都放了,程子墨只会吃一筷子就不吃了。

    韭菜炒鸡蛋,也不是什么华丽的菜,最重要的是顾廷菲夹起一筷子鸡蛋吃起来,这里面没有放盐巴,而是放了酱油,程子墨最喜欢吃放酱油的鸡蛋,感觉味道特别的鲜美,比放盐巴的不知道要好多少次。此外还有乳鸽汤,程子墨最喜欢喝没有味道,不加任何盐巴,因为他觉得这样才最好,吃了几个有味道的饭菜,也应该来一个无味的汤。

    顾廷菲伸手拿着汤勺舀了一勺子倒在碗里,果然不出她所料,一点味道都没有,太后都记着程子墨的喜好,顾廷菲的一颗心越发的往下沉。

    等用完午膳,小皇帝寝宫的太监便来请程子墨过去,留下太后和顾廷菲两个人四目相对。太后率先回过神来,道“廷菲,别拘束,过来陪着哀家说说话。哀家这几日总觉得年纪大了,总想起年轻时候的事。”

    年纪大了,笑话,太后不过比她大一岁,在宫中保养得宜,根本就看不出来老,想起年轻时候的事,不就是见了程子墨,有了不该有的心思。顾廷菲讪讪的笑着,附和了两句,她也老了之类的话。

    接着太后又亲切的问起了曦姐,顾廷菲象征性的回答了两句,两人之间在没有其他的话可说了。捏着手背,太后看了蓝莓一眼,她们会意的走到殿外候着,顾廷菲任旧正襟危坐,没有丝毫的退却。

    太后捻着手中的丝帕,淡声道“廷菲,哀家也不想隐瞒你,当年若是没有太皇太后的赐婚,哀家怕是早就嫁给了子墨,做了子墨的夫人。”

    “哦,太后,这个妾身真的不知道,夫君从未提起过。”顾廷菲杏目瞪圆,低头答道。

    程子墨未曾提起过,那是不在乎?还是再过在意了?不愿意提起伤心往事,谁也不是程子墨,不知道他心底最真实的想法,此刻顾廷菲也动摇了。这一次入京城,觉得程子墨变得陌生了,她都快要不认识了,这已经不是她的夫君了。

    闻言太后叹口气“当年也是哀家顾虑太多,为了家族几百口人的性命,放弃了子墨,抛弃了跟他之间的约定,是哀家对不起他。哀家每每想起,都觉得心里跟插了一把刀子一般难受。昨晚,哀家喝酒了,跟子墨说清楚了,哀家想跟你说,你把子墨还给哀家,好不好?

    哀家知道你们还有一个曦姐,你放心,哀家绝对不会亏待她,册封她为郡主的懿旨,哀家不日便会昭告天下,到时候谁也不敢小瞧了曦姐。还有你,哀家也会补偿你,你想要什么,哀家都会答应。这些年,多谢你陪在子墨身边,又替他生了一个可爱的女儿,哀家谢谢你!”

    这话说的,也太不要脸了,把程子墨还给她,问过程子墨的意见了吗?程子墨答应了吗?程子墨是个人,是个活生生有血有肉的人,太后来问她,岂不是笑话吗?

    忍着心头的憋闷,顾廷菲淡淡答道“太后,请慎言,如今您贵为黎国太后,应该替先帝守寡,而不应该这般。当然妾身说的这些话,或许太后不愿意听,那就当妾身在胡说。”

    “顾廷菲,你以为你是什么东西,敢这般跟哀家说话,你信不信哀家现在就治你一个大不敬的罪!哀家好言好语的跟你说,你却不听,就别怪哀家不客气了。你以为你有什么资格能陪着子墨,你能带给他什么?权势还是地位?你什么都给不了,顾廷菲,你只会给子墨带来麻烦和祸端,你就是个累赘。

    你以为子墨为什么会被先帝发配到江南,你心底当真没有半点儿数吗?还不是你勾搭先帝,把他迷得五迷三道,惦记着你,又怎么会记恨子墨,活生生将他调出京城五年去江南过苦日子。

    顾廷菲,你但凡还有点良心,你就应该放过子墨,不要再做他的累赘了,只要有哀家在一日,他就能在朝堂之上大展拳脚,实施他的报复,此外哀家还能给他所有想要的一切,这些你能给吗?

    你都不能给,顾廷菲,你就不能现实有些,原本就是你插在哀家和子墨中间,现在你就应该退出,将子墨还给哀家,另外哀家这是在通知你,不是跟你商量,你得搞清楚了。”太后愤怒的双颊慢慢的镇定下来,说完端起手边的茶盏抿嘴喝了两口,丝毫不去看顾廷菲此刻的神情,该说的话她终于说了,憋在心底多少年了,终于说出来了,积压在心头的大石头散去了,能不觉得轻松吗?

    太后手中握着滔天的权势,想要对付顾廷菲,那轻而易举,当然太后不想杀了顾廷菲,让她轻易的死,算是便宜她了。

    太后要顾廷菲活着,眼睁睁的看着她和程子墨在一起,让顾廷菲备受煎熬,太后的心底才能真正的高兴起来。顾廷菲轻咬着嘴唇,道“太后,您莫欺人太甚。您贵为太后,想要跟一个臣子在一起,那不是让天下人看黎国皇室的笑话吗?太后不要脸面,程子墨还要脸面呢?

    依照妾身对子墨的了解,他绝对不会答应的,太后,您就死了这条心,妾身绝对不可能离开子墨!”人要脸,树要皮,太后如今连脸面都豁出去,想跟程子墨在一起。

    太后眸光微闪,眼底划过一片冰冷“顾廷菲,你有什么资格跟哀家说这些,哀家做事用不着你来指手画脚。你尽管回去跟子墨提和离便是,你什么都不能给子墨,只会拖累他,你到底还有没有良心。若是你真的顾念你们之间的夫妻感情,就更应该放手,成全他和哀家。

    原本他和哀家便是一对,那些虚言哀家不在意,哀家相信子墨也不会在意,要不然他也不会三番五次的到哀家的寝宫来用膳,更不会在昨晚入宫陪哀家,子墨心底还有哀家,你为何就不能睁开眼睛看看。你被哀家留在宫里,子墨没有去找过你,这还不能说明什么,你只是哀家的替身,你也该走了,离开子墨的身边。

    你的女儿你若是还想要的话,就乖乖听哀家的话,要不然的话,哀家一句话,就可以要了她的脑袋。”衣袖下的双手紧紧蜷缩起来,半寸长的指甲掐进肉里还浑然不知,顾廷菲冰冷的目光射向太后,从她口中说出来要杀了曦姐,只是一句话的事。

    这就是有权势的好处,可以随意的要人性命,没有德行的人如何能做上位者。这一次,顾廷菲浑身冰冷,她想起了先帝给他的书信,太后和李东阳早就背叛了黎国,跟瓦剌勾结,她这个时候什么都不能说,她不能说,抬起头将眼中的泪水逼回去,顾廷菲告诉自己,今日在太后面前多么的无奈和屈辱,他日一定千百倍的讨回来,让太后也尝尝受辱的滋味。

    泪水不听使唤的划过双脸,闭上眼睛,顾廷菲深呼吸两口气,沙哑着嗓音“好,太后,妾身答应你和离便是,你必须发誓,不能对曦姐动手,否则妾身一定会撕破脸皮,让大家都难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