刚进十二月,A市就迎来了今冬第一场雪。

    这是场暴雪,漫天漫地,像要覆盖整个世界。

    时翘坐在沈知舟的Landaulet里,空调打得很高,她脱了外套,只穿白色蕾丝吊带裙,依旧有些热。

    但过高的温度也没办法融化她脸上的冰冷,她侧头漠然地看着窗外街景,鹅毛大的雪片模糊了视线,能看见暴雪中顶风前行的路人,黑点般慢慢往前挪,吃力狼狈。

    他们挣扎着求生存,一世碌碌无为,只为了吃饱穿暖。

    她不一样,沈知舟会把最好的一切都给她,不愁吃喝,养尊处优。她坐在温暖的车里,隔绝风雪,欣赏着别人的不堪。真该让崇德那些蛆虫看看,他们是怎么被她踩在脚下的。

    但她不想回崇德,她已经快两个月没去上学了,没人在乎,她自己也不在乎。

    至于父母……沈知舟有钱,他们巴不得把她卖给沈知舟。

    而沈励,她要让他后悔,她永远忘不了两个月前的那个深夜。

    那晚真的是偶遇。自从她的日记曝光后,全校都在嘲笑她,她根本不敢故意接近沈励了,最多远远的看着他。偶尔在他不高兴时偷偷往他抽屉里塞点零食牛奶之类的,或者阴天塞把伞,天冷偷偷往他储物柜放衣服。他是知行哥哥的儿子,她要照顾他。当然,全校都是沈励的眼线,她这些小动作经常被发现,然后就会换来更多嘲讽。

    那晚偶遇时,沈励喝多了,他的那群哥们也都喝多了,满嘴的荤段子。

    他们将她堵在小巷子里,肆意地嘲讽——

    “你他妈怎么就那么不要脸啊?你给太子爷舔,太子爷都嫌你脏,你怎么就不知道呢?”

    一个男生冲她嘟嘟囔囔,抓住她头发把她摔墙上,“要有这么一丑逼缠着我,我他妈得恶心死。”

    时翘头撞在墙上,疼得厉害,她一手捂住头,一手弱弱摆动,小声辩解:“我、我没有缠着……我、我就是路过……”

    “操,路过你妈逼,A市这么大,偏从这儿过?”男生不满意她顶嘴,推搡了一把,直接把她推倒在地。

    有人上前踹了她一脚,“你就说你以前不是缠着太子爷?装什么清纯?其实恨不得让太子爷上了,你他妈装什么?”

    “别,脏。”沈励叼着烟靠在一边,吊儿郎当地笑。

    两个字,让时翘如坠冰窖,她趴在地上抬眼,怔怔看着他。

    沈励把烟拿下来,不耐烦皱眉,“你他妈看什么?老子还说错了?”

    “我……”她嗓子干哑,咽了咽口水,才继续,“我没那个意思。”

    沈励嗤笑出身,腰都笑弯了,“你他妈有那意思也不行啊,你觉得老子能愿意?”

    他边说边笑,看向几个朋友,“你们愿意?”

    “操,励哥你别搞我,这他妈上了,晚上得做噩梦。”

    一群人围着她哄笑,时翘趴在地上,抬眼看他们,都是身形高大的少年,几乎将头上的所有灯光遮住,让她的世界完全陷入黑暗。她的世界只剩下无处不在的嘲笑,无处不在的狰狞面孔,和无法反抗的暴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