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侯爷要知晓解某的事,解某自当可以和侯爷详加解释。可太子身上的蛊毒,实非解某不愿,而是诚如解某先前所说,解某会竭力救治太子,但解毒之法还需试验,解某也无法完全保证太子安然,而换血之法也是现下无血可取……”

    “怎会无血?”君钰侧首,“近亲之血,自是可炼。”

    解夔凝视着君钰,半晌才道:“侯爷腹中怀着胎儿,以侯爷现下的身体,陛下定然不会让侯爷以身试险,来换取太子的性命。”

    “莫要说得如此绝对,何况我也并没有说一定是我自己。”君钰将手放在自己的腹部轻轻揉抚,只拿眼尾瞧着解夔,却是目光如炬,“解先生先前欲言而被陛下制止的话语内容是什么,本侯现下很想知道,陛下不能为太子洗血的因由,还有,洗血是如何一法,现下还请解先生能好好为本侯一解疑惑。”

    解夔闻言转头,看着君钰那冷冰冰的犀利眼神,拿起药瓶的手跟着不由地一颤,半晌,解夔思索道:“陛下曾为侯爷洗血的方法解某并不知晓,不过解某救治太子的方法,用血量极大。陛下曾在征战中受伤,胸肺处留有旧疾,洗血之法容易导致陛下旧疾复发。”

    林琅身上的旧疾君钰也略知一二,当年沧州之战林琅胸处中箭,肺脉受损,据医官说林琅肺脉之疾终生难以痊愈,只是这病症虽无法完全根除,但只要林琅好生调养,也不影响林琅日常作习,多半是无忧的——前日林琅因疑心君钰腹中孩子不是他自己的,怨妒之下对着君钰大发脾气的时候,君钰倒是目睹了林琅此病发作的情况,也确实如医官所言,虽有隐患,倒是并没有性命之忧。

    君钰料想肺疾并非一定会影响用血,若只是因为这病,以林琅的性情刚才何必阻止解夔的话语,而对着君钰他遮遮掩掩——林琅定有其他事瞒着君钰。

    君钰接着问道:“只是如此?”

    解夔沉吟片刻:“当年和侯爷洗血之后,陛下的身体确有受损。”

    说了半句,解夔却不往下说了。

    “先生在顾及什么呢?”当年君钰生产之时事端不断,在生产之后便直接陷入了昏迷之中,连他生得一双子嗣的归处亦是君朗和林琅约法三章而定下的。待君钰醒来,一切都是尘埃落定,而后接二连三的变故更是让君钰他从未有心思静下来好好知晓当年他中的毒是具体如何解开的。

    此次林云中毒,解夔所说的换血之法倒是提醒了君钰此事。

    “解先生应该清楚现下自己的处境,对吗?本侯说了,还请解先生如实回答,陛下那边若要怪罪,也责罚不到解先生身上。”顿了顿,君钰眸子一转,试探道,“还是说,解先生担心本侯会泄露消息而对陛下不利?”

    “那倒也没有。”

    “那事情是如何呢?”

    两人眼对眼,相对了许久,在解夔快要在那逼人的视线下缴械投降的时候,却是一声尖锐嗓子喊出的“皇后驾到”突兀打破沉寂,阻断了这厢的对持。

    外殿的人自然是不会阻拦一人之下万人之上的正宫皇后,更何况皇后是太子的“生母”。不过片刻,蔡婧便走到了眼前。

    解夔本是江湖之人,他虽在太医院当差,但对那礼数也并未如宫中人一般习惯,他只掀了衣袍微微行了个礼。

    君钰却和解夔不同,蔡婧迎面而来,毫无准备之下,君钰心下却是有些许慌乱的,手亦跟着不由自主地拢了拢身外的裘衣,思索着如何行礼之时,蔡婧倒是先开了口:“本宫只是来看看太子,果然侯爷也在此。”

    见到君钰,蔡婧却是一点也不意外,颇艳的面上甚至没有一丝异色,“侯爷身在病中,那些礼仪就免了罢。”

    “……”

    君钰面上的惊讶神色并未逃过蔡婧的眼睛,但蔡婧却并未继续言语,只借着宫人的手过去瞧了瞧榻上的林云——毕竟林云是太子,而蔡婧是林云名义上的母后。纵然蔡婧万般不喜于林云,这面上功夫亦是要做足的,故而蔡婧便来了。

    “这可怜的孩子……”榻上的林云稚嫩的小脸上满是死气,梦中依旧紧皱的眉目让不如何关心他的蔡婧也忍不住心疼地伸手抚了抚,“这般漂亮的孩子,这些人如何下得去手呵……”

    蔡婧侧着身,看着林云,喃喃自语着心疼林云的话语,但看着看着,那双掩在暗处的眸子却是渐渐浮上怨意,“本宫从前倒从未发现,太子竟是长得如此俊俏,纵然在病中亦是难掩其貌美容绝,这般似曾相识……”

    君钰站了会,听得蔡婧如此说来,不由看过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