丹蔻抚过林云细润如脂的小脸,反反复复,蔡婧神色莫测,“这美目俊颜……便如侯爷这玉树容止一般。”

    君钰闻言心中一紧,却听到蔡婧忽然收势,她自顾自地继续言语道:“解大人,太子殿下现在怎么样了。”

    “异毒难解,但现下此毒暂可压制。”

    “哦……此刻侯爷留在这殿内怕是不太合适。夏草,送侯爷回临碧殿。”

    解夔提醒道:“娘娘,陛下口谕,长亭郡侯不可在他回来之前有任何闪失。”

    “不必解大人忧心,本宫也不会叫侯爷有任何损伤。本宫只是提醒侯爷,太子到底是大庭广众之下被人掳走,陛下虽是封锁了消息,但也瞒不了多久便会传遍宫闱,太后那处亦得了消息,想来也是在来承乾宫的路上了,侯爷的身份留在宫中本已违了礼制,太后虽然不过问,却并非未有听闻和言辞。侯爷,你明白本宫的意思吗?”

    君钰看一眼解夔,见解夔了然地朝他点点头,而后应承道:“娘娘所言微臣明白,微臣告退。”

    寂静的塔楼内,独眼男人兀自望着天窗外的微光,沉气纳理。

    大约过了半盏茶的功夫,地上坐着的黑衣男人身侧渐渐汇成乳白色的云雾缭绕周身,又过顷刻,却见黑衣男人吐气理中,倏忽睁眼,烟云尽散。

    “呵……”一声冷笑,独眼人见黑衣男人似是没事了,开口便嘲讽道:“崔怀远还跟我说莫大庄主有通天的本领,举世无敌,看来也不怎么样啊,你还不是受伤又狼狈逃窜了?”

    “苍儿,同样的话说第二遍也不会有任何刺激效果的。”莫夕风慢慢起身,走向高塔唯一的亮光来处,孤高塔尖,细细的雨水顺着顶端小口投下来的微光,扑落扑落地掉下来,无声细腻。

    黑暗中,突然传来一声长鸣,莫夕风抬起手,便见一只身披褐羽的雄鹰陡然盘旋而来,在空中转了几圈,凌厉而下,而后稳稳落在黑衣人的臂膀上。

    莫夕风伸手顺了顺雄鹰沾湿的羽毛,往它嘴中喂了点东西,而后又自怀中掏了掏,取出一件东西绑在了雄鹰脚上。

    送飞雄鹰,黑衣男人转过身来,见独眼之人安静待着他,莫夕风走到一旁,自身上抽出一块黑布,“刺啦”一声,黑衣人手中长剑挣脱外头黑色的束缚而出,露出通体血红的剑身。血红长剑赤中带墨,暗夜微光下,玄中透着一股诡异的妖娆,人眼一瞥,便是魔性般要为它吸引而去。

    左擎苍只着一眼,便皱眉撇开视线——他虽和莫夕风只是名义师徒关系,于对方根底也是一无所知,不过他也知道莫夕风确实有通天本事,也深知莫夕风手中的剑来历不俗,厉害异常,更有惑人之术。

    擦着手中长剑,莫夕风面孔藏于银色面具下,但依稀可见那对着挚爱珍宝般的表情,两人默了许久,莫夕风终是开口道:“苍儿,关心为师其实可以更直白地说出来,没必要这般拐弯抹角,嘴巴太硬,可一点也不可爱。”

    “莫夕风,我更希望你早点去死,省得我比崔怀远生生矮了一辈。”

    莫夕风,也便是潜入宫中刺杀宣帝林琅的人,而他对厢的异族人,是他早年在北方沙漠中收的戎人徒弟、如今晋国的大将左擎苍。

    “啧啧啧……”莫夕风摇摇头,“看来崔怀远这个先生请得还是不行,还是连半点礼数也没有教会你,怎能这般诅咒为师呢?”

    “你不是一直在找能彻底杀死你的人,我不过是期盼你的愿望早日实现好吗?崔怀远算什么先生,他不过是我的……朋友。”

    发觉左擎苍语气停顿中的怪异,莫夕风笑了笑:“你终于承认他是你的朋友而不是手下了,不差,起码这点还是有进步……”

    左擎苍闻言略带恼怒,却深知莫夕风性格顽劣,与他做口舌之争不过是给自己置气罢了,压下心头不愉,左擎苍正色道:“你的任务失败了。”

    既然莫夕风受了伤,而宣城除了城池多加重兵,却未有任何慌乱之相,只能说明今夜的行动便是“失败”这个结果。

    莫夕风不言,却也是默认了左擎苍的话。

    “为何不杀宣帝?”左擎苍上前,一双眼眸紧锁黑衣人,“为何手下留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