马车里这么静,让霜澶愈发局促不安,便伸了手,想去撩那门帘,瞧一瞧外头。

    正是夏日里,车厢内原就闷热,那门帘开了一条缝,钻进来一股风,拂了霜澶的脸颊。

    外头的沈远发觉霜澶撩了帘子,以为沈肃容有吩咐,便侧头问道,“怎的了,可是有事?”

    沈远在外头,里头的动静倒不怎的清楚,但车厢内这般静,沈远的声音倏地就跑了进来,霜澶一时不及应,正要回他,却不知是那钻入车厢的夏风也扰到了沈肃容,还是沈远那厮的声音委实聒噪。

    “你与沈远这两日倒像有许多话说。”

    沈肃容这没来由得突然开口,倒教霜澶一惊。

    霜澶转头去看沈肃容,一时又对上他那双眼,冰冷又淡漠,只沈肃容不待霜澶答,便又闭了眼,不理霜澶。

    霜澶也是知趣的,只朝沈远道,“无事。”

    便放下了门帘,正襟危坐,再不敢多手多足,没得扰了这沈二公子的清净。

    马车嗒嗒得走着,待到太傅府时,天已然暗了。

    霜澶撩开门帘,沈远早就在车旁候着了,霜澶先下马车,沈远抬手虚扶了一把,不过霜澶原也不是金贵的,做奴婢的哪里需要人扶的道理?只朝沈远颔首示意道了谢。

    沈肃容再下车时,沈远也想去扶,那沈肃容却只睥了沈远一眼,并未搭手。

    霜澶瞧那先下了马车的沈霂容,也是站在车旁,待里头云氏出来,那二人相视一笑,沈霂容伸手去扶,云氏竟还含羞带赫,一手拿帕子掩着嘴,一手轻轻搭在沈霂容的手上。如此一瞧,二人当真是一对璧人。

    霜澶心下索然,复低下头,只跟在沈肃容后头,再不管旁的。

    张府门口的小厮,见着来人,忙上前来迎。

    差了人引路,沈府一众便跟着那小厮一路入了张府的院子。

    那院子里已然来了好些簪缨贵胄,一见沈府一众,立马上前来寒暄。

    众人只道沈大人教子有方,只头回科考便能入殿试,竟还能中得传胪,当真是光耀门楣,却只字不提沈肃容。

    沈儒璋连连摆手道莫要客气的,只面上瞧着便是精神焕发满面红光。

    渐渐的,沈府一众四散开来,王氏带着云氏自然有见不完的官家太太,一一引荐下来都要好些辰光的。

    沈霂容与沈肃容一道与别家公子哥们清谈,沈肃容还道让霜澶不用跟着的。

    这倒让霜澶不知所措了起来,继而悄悄瞥了嘴,既不让跟着,先头又做什么跟柳氏说要让自己跟着呢?何况这偌大的太傅府,一时走失了可如何好?

    故而霜澶面上应了,却是远远得跟着。

    虽说边上都是贵胄夫人的,霜澶只低着头,小心应对,倒也不曾有什么差池的。

    那头沈肃容与旁人站在湖边清谈,霜澶原想跟上去,想着自己曾落过水,还是当心得好,便只站在廊外的柳树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