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我。

    这两个字冲进姜素莹耳朵里,带着震耳欲聋的响声。叫她一时愣住,松开了手。

    初夏的日光是如此强烈,顺着砖缝往下爬,晃得人眼底是一片明灿灿的亮。而眼前的男人被这光罩着,修长的身形拢上金边。遥不可及,却又触手可摸。

    身后响起车马靠近的摇铃声。

    那人冷静的说了一句“走”,便拉着犹自疑惑的姜素莹和女孩,上了急速驶来的马车。

    一路向前,一路颠簸。

    要不是手被男人紧紧握住,熟悉的高热穿透皮肤,姜素莹几乎以为自己是在做梦。

    她竟然就这样找到廖海平了。

    还是活的!

    这巧合太让人震惊,姜素莹竟一下子说不出话来,只是沉默。

    就在她稀里糊涂的时候,车子悄无声息的出了城,往不知名的方向走。刚巧遇上一道敞开的沟,马车行的快,没来得及躲过去。

    咣!

    厢内重重一震,姜素莹的脑袋猛地撞到廖海平的肩膀,才勉强稳了下来。这一下来得又疼又急,倒是让她彻底清醒了,恢复了语言功能。

    姜素莹这才明白过来,一切都是真的。

    廖海平就在自己身边,会呼吸、会说话、会行动。

    她突然气苦,干脆一把挥开廖海平握着自己的手,揉起被撞青了的额头,恨恨问道:“你既然好端端活着,怎么不拍一封电报回来,或者寄一封家书?”

    其实不是廖海平有意要失踪。

    上个月他及至山东界时,局面已经开始紧促。城里常规的通信通路都被切断,他又挂念着货物,于是没有多花力气与上海联系。

    写信也好,拍电报也罢,都不如早点把事情做完,早一天就能回家。

    速战速决,这是他的务实主义。

    廖海平计划的虽好,但天有不测风云,回程时意外赶上两军交火。他只能绕道往西-往南-再往东,如此在地图上兜兜转转,花费了很多额外的功夫。

    路上消息不畅,以至于到皖北时,廖海平才得知济南沦陷了。

    他这才意识到不对,生怕战火一路往南烧去,于是赶忙花大价钱,找到堪堪恢复通信的管道,想得知家中平安与否。

    不问还好,一问惊出一身冷汗。

    春红在电报中说,姜素莹不见了,应是去了济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