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啊,对的。”同伴说,“我认识几个朋友家里是搞电影的,那时候还说这个剧组一定是疯了才会选春节档期上刑侦片,大概率又是一部陪跑片,要是质量不好怕是连差评的流量都引不到。”

    在娱乐圈里黑红也是红,做不到最好也没人想做最差,但现实情况偏偏是最差的电影电视剧往往会有极高的热度流量。

    圈子很畸形,导致有些人的追求也变得很畸形。

    好在陈醉不是。

    好在剧本不错。

    路欢说:“他为那部剧付出了挺多的。”

    同伴抬头瞧了他一眼,灯光是暗的,路欢的睫毛很长,他不太能看清这人说这句话时候的神情,连语气也在周围环境的吵嚷中被冲弱了许多,分辨不出来这浅薄几个字下躲了什么思绪想法。

    他便没去细看,顺着话题往下:“嗯,所以反向爆了黑马。”

    很少有非家庭、非喜剧的电影在过年这种家家团圆的日子里杀出重围。但《断案人》要说真的有多么出彩也不见得,毕竟票房的确没成第一。

    否则国内国外那么多奖项,陈醉总也该拿上一两个。

    让人印象深刻的大概是影片中最后一幕,年轻医学生站在冷冰冰金属质感的太平间里,手掌撑在手术台上的笑。

    森然、恐惧,所有这世间含量的词语都不足以形容那一幕的冲击力。

    他不是主角,也称不上是完全的凶手。

    他行他的医、济他的世,明明单薄得好像轻轻一拽就会落入无底深渊,却偏偏在那一瞬间笑得仿似凝缩了这世上所有黑暗面却依旧开出纯白的花一样的山野绿植。

    扎根泥土,虬根错杂。

    “挺日我的。”同伴突然来了一句。

    路欢终于抬眸,静悄悄地望着他。

    同伴毫无所觉:“我要是个gay,当时就会找人要他联系方式,真的很杀,用我那群基友的话来说就是‘理智清醒而又克制的疯癫’,你不觉得很带感吗?不管做0还是1,都很让人冲动啊。”

    可能是酒精原因,也可能两年前真的有过那些深夜让人热血澎湃的讨论,他说着说着上了头:“你想啊,他为了演一部刑侦剧里的医学生,抱着被子扔掉手机一个人在太平间睡了整整两夜,正常人谁能做得到这地步啊?”

    “那时候我们都觉得他起码不说大红大紫,也一定得小爆一段时间,结果电影上映了,票房口碑还不错,让他去蹭一蹭自己的热度宣传,他却说自己在拍戏,不能出山,不然影响戏感。”同伴说,“不过也是,他那段时间好像失恋了。”

    酒液在玻璃杯中晃动,人影灯光入汤一般投到液体中,路欢喉结上下滚动了一下,“你倒是,清楚得很。”

    “毕竟是明星嘛,你懂的。”同伴拱了拱他,“娱乐圈里哪有什么秘密。”

    没有秘密,没有朋友,有的只是无休止的利益碰撞,连世俗情.欲下的爱恨纠缠都显得可笑幼稚,是可以让人随随便便当八卦讲出来的风流事。

    “陈醉不是个基佬吗。”他说,“跟前男友从大学就开始,谈了四五年吧,最后还是崩了。”

    酒吧里灯光在晃,人影在晃,耳边音调沙哑压着兴奋:“《断案人》刚火的那段时间,有人要看他热度高要弄他,放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