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院儿被他迷离的眼神盯着,垂下了眼帘,脸颊飞上了红晕,在接下来是绵长而温柔的吻。交颈温热,两人鬓角的发梢私缠在一处,外头正是子阳十分,光从茜色纱窗投到屋内,小院儿轻轻推开郑澜,手背下意识拂过唇间的湿润,瞪他一眼:“现在是晌午。”

    “所以呢?”郑澜握住她刚刚擦过湿滑的手,放到面前,用舌尖轻轻探过她柔滑白皙的手背,小院儿红着再度推开他:“不要闹了。”

    郑澜低眉一笑,便放开了小院儿。倒不是他不敢在青天白日里做些什么,而是似乎一切都不需要着急。

    还有两日就要南下了,他不禁在畅想未来,花前月下有酒有她的日子。

    入夜时分,京城已经宵禁,一处高门大户的矮墙之下,阴影中坐着不容易被人察觉的一个男子。因不能堪合公验,此时他已经不能出城。

    路过的两个打更的人,正准备上夜值班,时辰没到子夜,两个人絮絮聊着天。

    “听说了没,左相大人给抄家了。”

    “是啊,不过圣人估计只是一时震怒,哪有真的拿世族门阀开刀的先例。何况钱大人的女儿现如今是那位贵人的爱妃,不久以后可不就是皇后了。”

    另一个人眼神一愣,低声劝说:“咦,可不能乱议论皇储,太子刚刚被废,这事可不是咱们这种皂巾能瞎议论的。”

    不久夜深,两个打更人分头相背而行,一个负责南城,另一个则沿着北城的路,一边敲打手中木梆,一边吆喝打更的辞令。

    “入夜时分,小心火烛——”

    金三见两人走远,京城终于归于了繁密黑夜,一个飞身上了房檐。白日里他已经摸清楚了钱仲谋府上的路线,此时脚下如飞,踏着砖瓦,去寻他的老娘。

    钱仲谋的府门已经贴了封条,还有官方侍卫在门口把手。金三知道进不去,便在夜里使轻功,高来高去不易被人察觉。然而他也知道,钱府被查抄了一段时日,在地牢中的母亲恐怕凶多吉少。

    然而等他摸进了当初关押过他与金婆的院子,漆黑中摸到墙壁上的刻痕,心头长长舒了一口气。

    这上面刻着江湖暗记,是金婆告诉他,自己已经安全离开。金三算着,大约钱家抄家的时候,金婆趁乱逃走,为了防止儿子回来找他,便做此标记。按照时间,此刻大概已经回到了天凌山老巢。

    金三一步跃起,待天色微亮时分,就出城,沿途南下,回天凌山去了。

    从京城到天凌山,要经过运河。金三路上偷盗了几个富家子弟的钱袋,将一些银两交付给一队商队,搭乘他们的船,一路南下。船只到了临河县,要略进行一番整饬,船夫们也要去再备些干粮。

    金三在湛王府,将一身伤病养得痊愈,重获自由,多少有些庆幸。但到了临河,故地重游,又忍不住想起来半年之前的事。

    尤其是入夜时分,商船靠上了当初三人做仙人跳骗局时的那个港口,潋滟的河水上摇曳着游女画舫上的灯火之影,那曾经近在眼前如今远在天边的倩影,似乎成为了一个遥不可及的梦寐。

    其实一路上,听着商船上籍贯京师的这些船夫闲聊,偶尔说起朝廷的事,金三已经大体上明白了小院儿是如何摇身一变称为了王妃这件事。无非是钱大人暗度陈仓,偷梁换柱。金三做惯了骗人的事情,原来一品大员做局的法子,也并没有什么高明之处。

    只是阴差阳错,小院儿他再也见不到了。

    “嘿,三哥,愣着干嘛?这里可是临河县!”在船上混了一段时日,金三已经和船上的几个船夫混成了一起摇色子、喝小酒的朋友,其中一个叫铁柱的看金三对着河水出神,就拿着一把军执一边嘬酒一边拽着他作势下船。

    “你干什么?”金三双臂抱在胸前,瞪着半醉的铁柱。

    “嘿,兄弟,看你年纪不大,是不是还没尝过女人的滋味呢!你有所不知,这临河船妓,可是一绝。兄弟几个馋了好几天,就等着今天靠岸临河去耍一番。隔壁小户上的小娘子,嘿别提多带劲了,走走走,兄弟给你引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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