所以怕落得冷情薄幸的名声,会毁了自己的童生儿子。当初定亲,谢家回了丰厚的定亲礼,周大丰早已花光在儿子周温书身上,读书有多费银子,大庆朝的百姓都知道。

    为了堵住大井村民说闲话的嘴,周大丰就想让谢宁给自家侄子周寂年做书童,以此作为补偿。

    谢尧这个做大哥的,当然是第一个不同意的,此事就一直拖着了。

    ……

    胡郎中先把了脉,一切体征正常,他又去翻了下谢宁的眼皮,确定地说:“无碍,睡着了而已。”

    “睡着?”谢尧忙去拍了拍弟弟的脸蛋,“宁哥儿,醒醒……”

    谢宁迷迷糊糊地听见后娘的声音。

    谢孙氏尖着嗓门道:“睡着?!哎哟老天爷呀,成天不做活儿,我们养着他,倒养的他都不想我们活了。”

    “你少说两句!”谢大树怒斥自己的续弦。说完又笑地一脸老实给胡郎中结了诊钱道:“多谢郎中了。”

    胡郎中回了礼,快速地离开。久病无亲,他见过太多例子了。

    “谢大树,我说错了吗?他今年都十六了!没人要家里养着也就罢了,他还天天给家里不痛快!他屋子里这张床是摆设吗?跑到水缸里去睡觉?他是要把谁吓死?你是不知道,我去打个水魂都被吓没了!”

    看着谢宁躺着的那张红香木床,谢孙氏更是生气了,这红香木这般好,她自己和儿女都没睡到过,于是又道:“他要是睡不惯床,院里水缸搬进来给他,这床搬去给轩儿睡。”

    “养也不是你养!我还活着呢!这床是我娘的嫁妆,若宁哥儿成亲,这床也随他去婆家,谁都不许动!”谢尧斜着眼睛瞥向谢孙氏的鞋尖,他是个读书人,若不是气急,断不会这般和女子多舌。

    谢孙氏又不是一日两日和谢氏两兄弟斗争了,岂会休战,轻蔑地一笑说:“成亲?那你倒是给他找个夫家啊,他现在这个样子,填房都没人要了,想什么美事呢?”

    “住嘴!你跟我出来!”谢大树扯着谢孙氏就出了房间。

    谢尧又怒又悔,是他这个做哥哥的没有照顾好弟弟,因他遭祸,他却还没有能力护住弟弟,谢尧愧疚。

    等屋里安静下来,谢宁才平静地睁开眼,轻声唤道:“哥……”

    谢宁试探地说:“我去给周三叔的儿子做书童吧,我不愿在家里呆着了。”

    谢尧听弟弟的发言,忙低下头去看谢宁。

    谢宁眼皮抬起,眼睛向上看谢尧,他双眼皮前窄后宽,一双凤眼里是小心翼翼,因为嘴巴用力地抿着,所以两颊的婴儿肥有了一个圆润的弧度。

    看着这样的弟弟,谢尧心说,宁哥儿你还未长大呢。

    谢尧眨了下眼睛,坚决要保护弟弟,“不行!你是我弟弟,是阿父的亲儿子,就算是你这辈子都不成亲,有阿父和哥养着你。”

    谢宁捏紧衣角,嘟了嘟嘴巴。他是小哥儿,从小就被长辈教育要听话,不然不讨当家汉子欢喜,可是他好像,不会有当家汉子了……

    “那若被我拖累,哥你讨不到媳妇怎么办?”谢宁坐起身来,折着双腿抱膝,他半阖着眼,长长直直的睫毛在眼皮画出一道眼线,线条美的像画一样。这般绝色,正在抠手指。

    “……”谢尧确实没有定下亲来,不过他反驳道:“哥怎么会讨不到?等哥明年中秀才的,定给你讨个嫂子回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