汤午不曾想从闻喜郡主口中听到这话,眼里带点了诧异,低了头来望她,只对上一双水润清亮的眸子。

    孔颜瞥见他的神色,并没有解释的打算,只是无比肯定道:“你会的。”

    先前汤午的声音太过温柔,惹得孔颜现在对上汤午总有些不自在,便扭了头去不肯与汤午对视,却是忽然笑了。

    语气轻快又笃定:“单凭你是汤午,我就知晓你会的。”

    “那就承郡主吉言。”汤午虽跟不上这位小郡主的思路,几句话听下来仍是不明所以。但这总归是出于好意,而非坏话,便大大方方全盘收下。

    才躬身行了一礼,待到起身时,只见孔颜已经远远地跑到他前头去了。

    又见了她这风风火火,没有侯门淑女的娴静样子,汤午摇了摇头,暗自道:“不成体统。”

    却忍不住生了想要跟着轻笑一声的冲动。

    仔细避开了人,才送了孔颜离去,汤午往公廨屋室走时,却见了京兆尹董倡形色匆匆地往牢里去了。

    带孔颜来之前,他特意确认了一路畅通无阻,绝不会叫旁人瞧了去。既是自己十拿九稳的事,汤午便不大担心。

    但董倡此人,对外一贯平稳持重,甚少见了这样匆匆忙忙的慌乱模样。故而,他还是免不了要问上一问。

    汤午并未冒冒失失地直接上前,找上待自己尚算亲厚的京兆尹。而是存了点心思,特意在往牢狱去的路上随手拦下一位小吏:“某见同僚往来匆忙,敢问可是新出了桩了不得的大案?”

    在这京兆府内,汤午惯会做人,无论见了谁都必是客客气气地行礼问安。众人只觉他虽瞧着面冷了一些,心肠倒是极为热诚的。

    汤午对此种误解心知肚明,虽嗤之以鼻,但也乐见其成,便整日端着这幅假面与同僚往来,乐得轻松。

    那小吏见是汤午,脚步一缓,眉心微皱,看起来颇为犹豫,不知该不该将此事告知于他。

    汤午见状,心下已有思量。面色不改,仍是清朗眉眼,却牵扯到别人身上,来引他开口:“实不相瞒,某是见了董府尹……”

    他话还留了半截子,却故意拿了董倡说事。

    果不其然,那小吏听到董倡,思虑一圈,念及在京兆尹面前,汤午大小也算是个得用之人,便压低了声音,将自己所知尽数告知于他。

    “我听闻京兆府要来个贵人呢……”那小吏四处看了一道,确认再没有旁人后才神神秘秘地接着说下去:“只说是别处犯了事来,权且押在京兆府狱里,还不知日后要如何发落呢!”

    “贵人?”真论起来,汤午委实算不上有多讶异,只是为了叫同僚满足分享欲与成就感,才故作惊奇。

    “可不!”那小吏见向来稳重镇静的汤午也被他的内幕消息打动,愈发得意,当即加紧显摆:“先前,我有幸随侍董府尹身旁,隐约听得……似是同未央宫里的娘娘扯上关系了!”

    未央宫娘娘的亲戚,又算是哪门子的贵人?

    不知是不是近日同闻喜郡主呆久了,汤午第一反应竟是如此。

    甚至还能脑补出那颐指气使的小郡主,斜了眼瞪过来,对他这大惊小怪很是看不上眼的鲜活模样。

    咳咳,想远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