底下护城河上,从上漂下来成百上千盏花灯,犹如林间萤火,将河面照得波光粼粼。

    每逢年节,百姓都有放花灯祈愿的传统,护城河内外贯通,城内河道上的花灯,最后都在护城河里聚集,阿梨小时候也跟着放过,却是头一次看到这样的场景。

    她看得有点痴了,托着腮,又饮了一口酒。

    她其实很羡慕那些放花灯的小姑娘,她从来不图大富大贵,不用像李元娘那样受尽宠爱,有个小小的、四四方方的院子,严厉的爹爹,温柔的阿娘,那就够了。

    可是,这些东西,从来都是命里有,便有了。命里没有,求也求不来。

    看到后来,阿梨都觉得自己醉的不轻了,头重脚轻,坐都坐不住了。身后一只有力的手掌,抱住她的腰身,她也毫无所觉,软绵绵由男人抱着。

    李玄微微垂下眼,用了些力气,将人拉过来。

    阿梨一头栽入他的怀里,默不作声,像只乖乖的猫。

    李玄微微蹙眉,正要打横将人抱起,忽的,听见怀里传来一句似有若非的抽噎。

    “爹爹……”

    李玄动作微微一僵,抬起手,把人抱进怀里,蹙眉沉声道,“别哭。”

    然而醉酒的人,最是没什么理智可言,哪是一句别哭就能劝住的。

    阿梨哭得越发厉害,李玄的衣襟,被她手指紧紧揪着不放,温热的眼泪浸润外裳。

    李玄不是第一次看见人的眼泪,在刑部查案时,嚎啕大哭、痛哭流涕,什么样的都见过。

    但让他这么心乱的,阿梨是第一个。

    李玄隐隐察觉到不对劲,却又不想多想,只沉默着,轻轻拍着怀里人的肩,想让她舒服一点。

    翌日,阿梨醒来,觉得浑身都疼,脑袋疼得犹如要裂开一样。

    云润发现她醒了,赶忙捧来一盏蜂蜜冲的温水,一点点喂她,“主子再喝几口,润润嗓子。”

    阿梨喝够了,张张嘴,想开口说点什么,却发现自己的嗓子哑得不行。

    对于昨晚发生的事,阿梨的记忆还停留在那一整条河的花灯上,后边就什么都记不得了。脑子里跟什么东西搅和着一样,疼得厉害。

    看来昨晚那酒虽然不烈,但后劲儿还是很足的。

    阿梨深吸一口气,哑着开口问云润,“我什么时辰回来的?”

    云润回话,“这个奴婢不知道,亥时,世子身边的谷侍卫来寻奴婢,说是主子这边没人伺候,我便过来了。主子那会儿就在屋里了。”

    亥时回来的?

    阿梨胡乱点点头,实在不想起来,索性就放弃了,倒头继续睡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