姜瓖刻意避开了昀儿祈求的目光,转而看向张保,问道:“公公,可有诱鼠的法子?”

    张保指着墙角捉鼠板旁的馒头渣说:“这是伙房杂役们偷偷用猪油炸的碎渣子,老奴见此物招引老鼠,便带了些回来。”他见拎进来的水桶还冒着热气,拿起食盒内的一个包子便道:“老奴还有些差事未办完,就不伺候小主子了。”

    姜瓖感激地目送他离开后插上门插,这才指着食盒对昀儿说道:“趁热吃,我去内间沐浴。”

    昀儿则不声不响地拎起木桶,并有意躲着不让姜瓖接手,使出吃奶的力气放到内间,又去拎另外一桶。

    姜瓖欣慰又感动地看着他,还是接过了第二桶水,并由衷地道了谢。

    昀儿默默地躬身行礼,见她挑帘入内后才喘着气坐在桌前拿起一个包子吃了起来。

    他听着屋里“哗哗”的水声,目光无意中看到帘后的影子……像是在拆束胸,他慌乱地转过身去,食之无味地嚼着嘴里的包子,不知不觉地陷入了沉思。

    姜瓖沐浴收拾完,见食盒里还剩下一个包子,便知是昀儿刻意留给她的,默默拿起来吃了。待收拾了桌子后,看着他白的过分的肤色和瘦弱的身躯,迟疑地与他商量,“我出去后将门上锁,你……”她本想说,可不许再私自偷跑出去。转念一想,他既然不愿说,揪着不放也没有意思。

    重生后回想前世的经历,她不自觉地改变了很多观念。更期望锻炼他的胆量和遇事的处理能力,毕竟她这条命……不知何时老天爷就会毫无征兆地收了回去,故而每一日,她都需要殚精竭虑地长远布局,尽可能为他多寻一些生路。

    “我想见见阳光。而且我易容了,就算有人来,装作小杂役便是。”

    “好,那你小心些。”

    姜瓖走至墙角拈起几粒馒头渣放入腰封内,见他坐在桌旁认真地看着书,便将茶壶和茶碗放在他手边,这才锁上门向岑香处疾步走去。

    岑香此时已用完朝食,拿了剩下的汤饭在院子里喂野猫。听到熟悉地脚步声后发着牢骚,“掖庭宫怎么老鼠这么多?吵得我晚上睡不好觉。看来不养几只猫,这艰苦的日子不知要怎么熬下去。”

    姜瓖陪笑道:“想必是大人住处里,有掖廷宫耗子没见过的美食。”

    岑香笑了笑,“掖廷宫老鼠的心思你都知晓,可见你平日里善于观察人和事物,心思颇为活络呀。”

    姜瓖故作听不懂她话里有话,学着顺儿说过的话,嘿嘿一笑,“大人此话不假,掖廷宫里的耗子哪房哪支奴婢都能说出来。”

    “既如此,你去将屋里的老鼠全都给我抓了。”岑香有一下没一下地捋着猫,“若你办好这件小事,我便将喂猫的饭食留给你。”

    “奴婢就知晓跟着大人有数不尽的福气。”姜瓖跃跃欲试地指着屋内,“奴婢这便去瞧瞧床底和柜子底下有没有老鼠洞,过会子去找张公公先领几个粘鼠板,怎么也得保障大人安睡才是。”

    岑香懒洋洋地晒着太阳,抬了抬手。

    姜瓖进屋后趁着她不注意,将渣子撒在床底和衣柜底下的砖缝里。悄悄打开床边的衣柜睃巡着……随着鼻间的味道越来越重,她飞快地打开木盒子看到熟悉的药丸,迅速低头从靴页子里拿了一颗调换后放入手中。

    倏然听到了越来越近的脚步声,她单手用力托着衣柜门合拢,防止旋钮发出响声,迅速趴在床下大喊一声,“哪里跑!”

    岑香被唬了一跳,“做什么大呼小叫的?”见到姜瓖趴在床底下像是打着什么,鄙夷地说:“老鼠让你这么一喊,早就跑的无影无踪了。行了,快去要几块粘鼠板,回来还要给吴庶人送汤。”

    “大人,”姜瓖应喏后爬起来,欲言又止地说道:“今早奴婢领饭时,听到有人说吴庶人昨儿晕倒在外,还吐了两口血。”她捕捉到岑香眸中一闪而过的了然,继续试探道:“皇后娘娘再仁厚,也断然没有给一名低贱的庶人看病的道理。这每日为她送着养身汤已然是娘娘恩德了,只是……”

    “有话便说。”

    “是,只是如今风言风语的,都说吴庶人活不长久了。咱们这个时候去送养身汤,会不会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