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燕燕继续发挥:“从前我年纪小,淮王也年轻着呢,谁也没提过其他有的没的……可就算不说出口,我们两个心里头都明白,等殿下开府立衙、到了适婚年纪之后,他一定会把我要过去的!可是没想到……没想到开府和大婚的旨意同时下来,殿下是顾念旧情的人,但是新婚燕尔也不能不给王妃面子,他本计划婚后先安抚好王妃,再和王妃提起,接我去王府……”

    “岑校尉恐怕会看不起我,笑我异想天开,可我着实没有攀龙附凤的心思,只是恰好遇上了殿下而已。我也明白云泥有别,不敢妄想多么高的位分,只求能长伴殿下身侧……可谁能想到世事无常,淮王刚成亲半年多,淑妃娘娘突然薨了,殿下要给娘娘守孝,自然顾不上来看我。后来……竟然得知淮王妃被诊出有孕……”

    李燕燕说到这儿,一行清泪缓缓流下,哽咽道:“他明明答应我……我那时悲痛欲绝,再也不想见到他了,恰巧康宁公主自请和亲,我便、我便自告奋勇,请求追随公主,心里想的是离开长安这个伤心地,在草原上了却残生。”

    一段故事叫李燕燕说得曲折入微,岑骥绷着一张脸,眼神都有点发直,明显已是极不耐烦。

    李燕燕见状,忙直奔主题:“可是造化弄人,离开长安后我才发觉到自己身子有些异样,旅途中间也不敢和人说,直到来了龙城偷偷问过有经验的老妈妈……她们,她们都说我这样是怀上了……”

    “怎么会这样?!……我、我好不容易……呜呜……我的命好苦……”

    李燕燕这番话三分真七分假,融合裁接了她与崔道衡的那段过往、宫里的风流韵事,以及玉筝对四哥的一片痴心。说到少时情人心意转变,触动伤心事,悲伤漫上心头,做戏也哭得情真意切。

    抬起头来,面上泪水涔涔,梨花带雨,甚是凄楚可怜。

    李燕燕无声低泣,不停拿帕子擦擦眼角,借机观察岑骥。

    没人清楚岑骥母子被抛弃的内情,李燕燕也只是道听途说,但古往今来痴心女与薄情郎的故事,大抵跳不出那些个窠臼。

    地位悬殊、私相授受、珠胎暗结、薄幸负心、抛妻弃子……她费尽心思编的故事,把岑骥母亲的遭遇打碎了搁进去,会让岑骥感同身受么,能打动这匹白眼狼吗?

    岑骥面无表情,朝她招招手,似是要她靠近些说话。

    李燕燕踏前一步——

    岑骥手腕扬起,鞭子缠到她脖子上……

    “喂!你——”

    李燕燕惊呼,来不及想岑骥阴晴不定的原因,脖子被扯得生疼,又被拉着往前走了几步。

    岑骥把她拉到身前,扯住她斗篷一角,似笑非笑道:“你和淮王分手,请求出塞,又有了他的孩子?”

    “是,是的呀……”

    岑骥毫不客气地掀起斗篷,对着少女纤瘦的身段,上上下下打量了一番。

    然后,他勾勾嘴角,冷笑道:“现在还不到十月吧?”

    “什、什么?”

    李燕燕羞得满脸通红,连眼泪也顾不上擦,泪花很快风干在脸颊,留下酥麻的痛感。

    “康宁公主和亲的事,是三月里定下来的,”岑骥冷冰冰地说,反手用鞭子柄杵在李燕燕小腹,划拨着裙裾翩跹,“你该不会想要告诉我,这是怀胎七个月的肚子吧?”

    李燕燕嘴唇颤动,嗫嚅道:“不是这样……您、您放开鞭子,让我解释……”

    岑骥眉毛微扬,并没卸去鞭子上的劲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