剑道凋零,有她足矣,一个胆小怯懦的人,哪怕天生剑骨,也不配修剑。

    辛榕并未当真,只怜悯地看向玄缈,被枕青溪盯上,无论是谁,难免一顿折磨。

    “你还有事?”枕青溪见辛榕并未动弹,又催了句,“别的事先放放,先给他瞧瞧,没事就随便找个人把他送回家去。”

    辛榕以为她在玩笑,回说:“送走简单,来日你反悔了,又要来我这里叫骂。”

    “反悔什么?老娘自灵识初凝至今,见过的天生剑骨、后天剑骨不在少数,身怀剑骨却又懦弱怕事的,从未有一人能攀顶峰。我还没那么多闲工夫扶烂泥上墙。”枕青溪又回身向玄缈道,“把蛇信拿出来。”

    玄缈讷讷抬起头,一双眼睛泛起泪花。他还以为枕青溪是一时气恼,像往常一样说两句狠话发泄发泄,但接二连三的催促,让他忽然明白,枕青溪是真的生气,也是真的看不起他。他怯怯地起身,从乾坤袖中取出蛇信,垂头耷肩地捧到枕青溪面前。

    他不敢抬头再看枕青溪一眼。

    辛榕无奈,手指按在玄缈脖颈药痂之上,以灵气催出些许药力,又自其心脉拍入一缕灵气,审视一番后回说:“倒是没有异样。小包子,这药力会缓缓浸润你的心脉血源,是你保命用的宝贝。日后行走道界,莫被人觉察其上的大罗天界之力,否则会引来祸端。卿时真给你的两瓶药,玉瓶吊命,瓷瓶疗伤。若哪一日伤及血源,便服玉瓶之药;若是寻常伤势,也需在服过伤药后再服瓷瓶之药。数量不多,谨慎些用。记住了吗?若记下了,我送你离开幻境,你去百草堂寻司炉,找他要几束‘不渔枝’,每月煎服一枝,三个月后便可如常修炼。”

    “我记住了。谢谢辛榕姥姥。”玄缈声音愈发小了,“姐姐,那我走了……”

    枕青溪瞥他一眼,并未回应。

    送走玄缈,辛榕侧目道:“真不要了?”

    “我虽然喜欢强人所难,但却不喜欢软弱之辈。”枕青溪蹙眉道,“他的事解决了,也给我瞧一眼,看何时服用转灵丹最佳。”

    辛榕断了断脉象,随即回说:“再养五六日,若我猜的不错,你想先用蓬萝,碎骨之时再服转灵丹,借二者药力冲突混乱之际,再造一副经脉。如此强行绕过根基之损,两副经脉同存体内,可是不小的隐患。”

    枕青溪回说:“不铤而走险,就不能修炼,我平白得了这副躯壳有什么用?”

    “也对,让你当个短命废人,还不如直接去死。”辛榕已准备好看热闹,“这盆蛇信怎么处理?是你的东西吗?”

    “不是,是个棘手的物件儿,还没想好怎么处理。”枕青溪叹息一声,将蛇信收入袖中,“我回去了,待会儿如果需要什么东西,我写在通灵笺上,你记得让人送到我的住处。”

    辛榕看她如此不见外,不由道:“你当这是你家吗?要什么就伸伸手?你拿什么来换?”

    “爱给不给。我去广储堂拿一样。”枕青溪本想给卿雪一个方便,但再一想,卿雪不过是脱胎之境的医修,所用药材品阶不会太高,也无须来和辛榕说好话,“好了,打开结界,放我出去。”

    辛榕袖袍一摆,试图将枕青溪轰出结界。

    枕青溪有所防备,稍一侧身,便躲过了辛榕的推搡,稳稳步出幻境。

    云溪畔未名楼中,卿雪闷在屋里,准备着她的赌药之试。卿玉竹无事可做,薅了几朵瘦红兰,想要捣些药液,在她下杵的瞬间,枕青溪瞟了一眼,发觉有些异常,再将石臼内的瘦红兰取出一看,竟是增阶瘦红兰,比寻常瘦红兰难得许多,多用于治疗经脉损伤。

    看来这甲级甲等,是有点儿东西。

    枕青溪难得有了好颜色,陪着卿玉竹在云溪畔翻找了一下午,甚至设法翻去无瑕斋内,捡了不少好药材。但到底也是养在天医谷的药材,不及山野之间寻到的那般罕见。于是枕青溪带着卿玉竹,又拽上司炉、无疾二人,花了两日时间,在净垣山脉上略略找了一番,掐出了几朵六阶灵花,其中刚好有正合司炉所需的药材。

    卿玉竹年纪虽小,但并无谦让的美德,在枕青溪的教唆下,狠狠敲诈了司炉一笔。

    等几人折回天医谷时,已是深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