后面的筵席间,折思谟只闷头吃饭,再未有过言语。而老夫人也似乎心神有所扰,过不久便离了席,回房休息去了。

    筵席闭后,折老爷子又留我用了些茶,其间又向我介绍了好些四方城的风俗人情。

    我总觉老爷子还有其它话在嘴边,却直到他吩咐小厮送我回房,也未能得他开口。

    回到院中,折思谟正在月色下练剑。

    小厮与我说,折小公子天生神力,八岁时便能舞起几十斤的长戟。岁初和人打架时,更是将别人家门口的两尊石狮给生生举起扔了出去,将路面砸出两个大坑,害得折老爷子赔了许多钱财和笑脸,才将事情从官府那里抹去,不再追究。

    折思谟见我站在一旁,口中哼了一声,干脆收了剑势,直接回了房。

    我亦回到房中,坐在桌旁暗暗苦恼他对我的厌恶。

    不多时,老夫人却过了来。

    我打开房门,老夫人面上再看不出席间的愁色,只笑着望着我,道说惯例过来给折思谟送一碗鸡汤,因着如今我住在折思谟的院子,便为我也备了一碗。

    我立刻将老夫人迎了进来。

    老夫人随身的丫头将鸡汤放在桌上,随即离了房间,出门时又将房门仔细闭上。

    老夫人看我喝了几口汤,方才开口道:“谟儿他,实在是叫人不省心……”

    我放下碗,仔细听老夫人继续。

    “谟儿他前些日子,突然闹着要去投军,说什么要做那骑高头大马的威武将军。”

    “若在军中,能有一番磨砺,未尝不是一番成长。”我轻声劝慰道。

    “仙长长居方外,有所不知。若是祖上荣耀之时,去得军中,尚称得上历练,有本家做依靠,立得军功一二,自能得些封赏,在朝中谋得官职。如今他孤身一人,谈何磨砺。沙场无情,去做一个阵前奔走的卒子,不知哪日,便没了性命。到时连尸身都无法归家安葬,一封朝廷讣诰,便叫他一生都没了……”

    老夫人说着,又抹起了眼泪。

    老夫人言语凄切,但其中曲直我并不能十分懂得。

    我观她容貌十分伤心,便尽量找些话去安慰她:“若公子果真志在沙场……”

    “他哪里有甚么志向……”老夫人将我打断,又是一番哽咽。

    “这十九年,我夫妇只得这一个孩子,便将他惯坏了。你道他吵着杀敌建功是为了甚么?哪里是甚么男儿志向,不过是与人争风吃醋没讨着好,便想用这个法子挣个面子罢了。”

    我有些愕然。

    老夫人继续述说,我终于听了个明白。

    原来折小公子年初时,在庙会上见着了一个芳华女子,名唤做阿婉。

    折小公子对阿婉一见钟情,回家后便日日念着她,想与她再见面。后来干脆向折老爷子请求,由折老爷子找了媒人,到阿婉家里去提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