书房中只有他父女二人,薛成贵借着酒劲,索性也不再演戏。

      “你如意了?”他森然抬起阴鸷双眸,手中把玩这一对小小的雕花核桃,“看着相府一点点颓败失势,你心中肯定快活吧!”

      薛轻凝挑了挑眉,在不远处坐下,“当然。”

      “自从入宫以后,我没有一日不盼望着相府今日的下场,还要多谢圣上能让我亲眼目睹你们的报应!”

      薛成贵牙关紧咬,若不是顾忌她身后的人,他早也忍不住给她几鞭子!

      数月前,她还是一个任自己摆布的弱女。

      可短短时间,已经掀起风浪几乎将相府这艘大船掀翻!

      当初选她替代薛玉柳承欢,当真是个大错!

      就算薛玉柳不得势又怎样,薛家至少不用承受这样的暴风骤雨!

      他心中怒极,却还是定了定心神,眼下再斗狠无益,如何挽回局面才是关键。

      “相府若是轰然倒塌,对你又有什么好处?”

      薛成贵眼中又恢复以往的老谋深算,“我之前就与你说过,身后没有势力的妃嫔,在宫中是走不远的。”

      “别看眼下陛下宠幸你,可一旦有新人入宫,或是等他对你失去兴趣,你还能这般肆意享受权力吗?”

      薛轻凝耐心地等他说完,才笑吟吟开口。

      “父亲都已经两腿陷在泥里了,还要良言劝我、替我担心前程,女儿真是感动至极!”

      “可如今,父亲拿什么替我担忧?你以为外头京都府的人为何不敢强行进府拿人,难道看的是你这个糟老头子的面子吗!”

      薛轻凝话锋一厉,眸中更是寒凉不已,看得薛成贵气势矮了五分。

      “你那些陈词滥调还是早些收起来吧,我早已不是相府那个任人摆布的庶女,不夸张地说一句——”

      她走近薛成贵,隔着书案冷冷俯视着他,“相府是生是死,全凭我一念之间!”

      薛成贵几乎没有勇气与她对视,酒气也散得七七八八,脸上的颓然之色更甚。

      她说得并不假,若是此刻她拼着鱼死网破,对相府落井下石,天家或许真的会被枕边风动摇,毕竟盛汝筠想要对他削权已不是一日两日。

      相府如今只是风雨飘摇,却没有从云端跌落,如果撑一撑或许还有回转的余地,就算荣华不再,也好过垂暮之年在牢中潦倒。

      “你我到底是父女血亲,”薛成贵的口气明显软了些,眼中的沧桑甚是可怜,“何必要将事情做绝,我只要在朝中一日,你也多一副羽翼。”

      “我一向吃软不吃硬,你早该明白才是。”薛轻凝哂笑看着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