梁健出门前,给项瑾留了一个字条,放在了卧室的床头柜上。字条上,写着他的决定,写着他的承诺,写着的内疚还有爱。

    小五已经等在大院外,梁健把车子开出去后,就将驾驶座交给了小五,一路往回赶。路上的时候,梁健给明德打电话,让他把这件案子转到市局来。明德却表现出了为难,迎江区的区委书记和区公安局局长联合到了一起,态度很坚定。

    梁健听后,也不想为难明德,估算了一下自己到太和的时间,让明德到办公室等着。

    北京,项家大院外。

    还是那辆车,还是那个男人,绅士地拉开车门。项瑾走下来,他张开双臂,想拥抱一下,这一回,项瑾退后一步躲开了。男人神色僵硬了一下,而后笑笑,道:“那你进去吧,外面风大。明天我再来接你。”

    项瑾看着他,目光的焦距有些涣散,不知在想些什么。男人也不急,就那么站着,让她看。好一会儿,项瑾的目光中才重新有了聚焦,她道:“明天我自己去好了。”

    男人眼睛里划过一抹暗色,嘴上笑道:“没事,明天再说好了。”

    男人上车,项瑾转身走向大院。

    进门,看到霓裳被阿姨抱着,正在哭。皱了皱眉头,问:“这是怎么了?”

    阿姨看到项瑾回来,松了口气,一边抱着霓裳往项瑾这边走,一边说道:“梁健有事回太和了,这孩子醒来看不到爸爸,就一直哭,哭了都二十分钟了,哭得人心都碎了!你说,梁健也是,再着急,就不能等孩子醒了,跟孩子说一声再走吗?”

    阿姨只顾着自己宣泄心中刚才被霓裳的哭声弄得心烦意乱的心情,却没有注意到,她这番话说出来的时候,项瑾忽然变色的神情。

    项瑾接过霓裳,没说话,抱着孩子就往楼上走。阿姨在后面喊:“药已经煎好了,我待会给你拿上来,还是你下来喝?”

    项瑾没说话,径直就上了楼。到了楼上,洗手间的门关着,卧室里,唐力已经醒了,坐在地上手里不知道拿着什么,正往嘴里塞。仔细一看,是纸。项瑾忙走过去将他手里的纸夺下来,也没看什么纸就随手扔进了旁边的垃圾桶里。

    唐力没了玩具,再抬头看到平日里总是和蔼可亲的母亲今天却黑着一张脸,特别的凶,顿时嘴一瘪,就哭了起来。

    大孩子也哭,小孩子也哭。项瑾原本强撑着的心,一下子就崩溃了。她努力了这么久从跟梁健结婚到现在,所有告诉自己会好的一切,到如今,病魔的侵袭,丈夫的忽视,孩子的哭声,终于,项瑾还是撑不住了。她瘫坐在床上,泪水像是决堤的洪水一般,汹涌而出。

    项部长从洗手间出来的时候,看到的场面就是,项瑾如两个孩子一般,靠着床沿瘫坐在地上,捂着脸,嚎啕大哭。

    这一刻,他的心,疼得犹如刀绞。

    人总是自私的。虽然,在某些方面,他能理解梁健,他曾经也是这样,对家人多有忽视。可是,此刻,在女儿的泪水面前,他只是一个父亲,也只能是一个父亲。他说不出任何替梁健辩解的话。

    此刻,西京线上。

    梁健坐在车内,忽然左胸处,隐隐的抽疼。他捂了捂胸,皱着眉头。小五从后视镜中看到他的不适,慢了点速度,担忧地问:“怎么了?不舒服吗?”

    梁健摆摆手,道:“没事,你开你的。”

    话刚说完没多久。手机上,忽然有短信进来。梁健打开一看,整个人就僵在了那里。

    短信是项瑾发来的,很简单的,简单而粗暴。她说:“离婚吧!”

    梁健坐在那里,不能自已。许久,他才回过神,深吸了一口气,尽量让自己的口吻平静柔和,回:“太和有点急事我回去处理一下就回来,最多三天,你好好照顾自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