顿一下,冯蕴问出久藏心里的话,“将军很喜欢用香?”

    这些话不该说,也不必说。

    可她止不住别扭,明知不对,仍是问出了口。

    “不喜欢。”裴獗声音平淡。

    不喜欢身上用的是什么,当她傻啊。

    冯蕴哦一声,觉得谈不下去了,决定克制自己的嘴巴,“那将军早点歇了吧。”

    她闭眼装睡。

    也不知过了多久,帘子那头再次传来裴獗的声音,“行伍之人从不讲究。但你是极爱洁净的人。”

    冯蕴呼吸一窒。

    裴獗是想说,他怕自己身上的味道有营里汉子们的汗臭,会她不喜欢,这才用熏香遮掩一下?

    要不是知道这香的由来,知道它叫雪上梅妆,冯蕴只怕就相信了,说不得还会感动呢。

    毕竟裴獗难得解释一次。

    可真的能信吗?

    她将住处和庄子都取名“长门”,便是要提醒自己时刻谨记,永不要忘了上辈子一次又一次被男人抛弃的弃妇之辱。

    死过一次还信男人的话,那她就真该死了。

    冯蕴微笑,“多谢将军怜惜。”

    裴獗没有再回答。

    难耐的寂静从两人中间穿过……

    冯蕴假寐,怎么都睡不着。

    大概是她辗转的声音惊动到他,帘子那边的身影定住,灯火也熄灭了。

    屋子沉入黑暗,冯蕴明明很困了,明明紧张了一天,身体疲劳很好入睡才对的,偏偏脑子越来越清楚。

    胸口气闷难当,压在身上的薄被是蚕丝做的,她最喜欢的一条,这时却仿佛有千钧之重。

    她想掀开,自由的、舒服的在榻上翻来滚去,但有外人在,哪怕中间隔着一道帘帷,她也没有办法让自己不盖被子睡得安心……

    夜色深浓,她陷在一个人的煎熬里。

    裴獗没有动静,仿佛睡过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