书斋里烧着地龙,很是暖和。

    冯蕴说罢又关切询问:“夫人可是觉得热?”

    涂夫人左手拿一本《农事要术》,右手拿一本《精炼纪要》,激动得手都在颤抖。

    “这些全是阿蕴的娘亲留下来的?”

    冯蕴看出她的异常,疑惑地点点头。

    “夫人有何指教?”

    可说到旧事,涂夫人却一反常态,原本大方爽朗的人,变得有些忸怩起来。

    “阿蕴,你的阿母,疑似我的故人。”

    冯蕴头一次听到有人这么形容过世的母亲,竟觉得无比贴切。

    倪蓉,便是涂夫人的闺名吧?

    “他说,你阿母什么都好,但他不配,不敢生出觊觎之心。还说你母亲行为怪异,不似常人,他不敢接近……他啊,那时候可憨可傻,还瞎……”

    “贼人是谁?”

    涂夫人道:“所幸老涂来得及时,她也聪慧,懂得与贼人周旋,她当时并没有受伤……”

    涂夫人接着说:“起初,她只说她叫英凤,因不慎落水,受到惊吓,全然不记事了。后来,又说,她应当是范阳人士,出自一个书香门第……”

    冯蕴道:“无妨。夫人快说,到底是怎么一回事?”

    “我们在涂家坞堡过的,那是从前的我,想都没敢想的好日子……你的阿母才智过人,但行事却十分谦逊。她教会我很多东西——也就是你在涂山看到的那些,但她不许我对外人说,是得来与她……”

    涂夫人道:“那些让你赞不绝口的东西,其实全都得益于你的母亲……”

    “那我阿母在涂山住了多久?”

    涂夫人道:“我听她忆及身世,很是替她开心,便提出陪她一起回去,寻找家人。不料,她竟是婉拒了。还说,父母不在身边,祖父母也不甚喜她,在府里不得趣,不如在山上雅居,让他们担忧一下……”

    涂夫人点点头。

    她叹口气,“说来也是奇怪,你阿母年纪比我还小两岁,却极有主见。我听信了这些话,成天跟她在涂山疯玩,全然没有想过她会骗我……

    冯蕴屏退仆从,待屋子里只有她二人了,涂夫人才道:

    “只因我答应过她,她的事情全然不可让人知晓,这才要谨慎些……”

    她那时还是太小了,小到没有半点抗争的力量……

    “后来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