裴獗朝李桑若行了一礼,眼眸晦涩难明。

    “臣只是深受君恩,恪守本份,不敢劳驾太后。”

    有礼有节,听上去滴水不漏。

    李桑若却知道,他就是在回避,不肯让她碰他。

    一根头发丝都不让。

    这个男人……

    她恨到极点,又渴到极点。

    李桑若沉默片刻,缓过内心的绞痛。

    “裴卿多虑了。卿辅佐哀家,拱卫大晋,击退齐军,立下了汗马功劳。九锡担得起,还有什么担不起的?皇帝年幼,众寇虎视眈眈,往后我们孤儿寡母还得仰仗裴卿呢。”

    大殿上,众臣都低下头,觉得尴尬。

    这个九锡之礼是怎么来的,彼此都心知肚明,看破不说破,脸面上好过。

    李太后这席话,听上去是服软,可字字句句都是不甘心。

    这情态,就像在质问负心的夫郎……

    裴獗蹙眉不语,传诏使节有些着急了。

    他是李宗训派过来的,千叮咛万嘱咐,要把裴獗稳住,可不能因为太后再坏了大事。

    “太后殿下。”他拱手,提醒李桑若,“虎符印绶。”

    李桑若心有不甘,气得眼睛发涨,对上裴獗的眼睛,唇角慢慢勾出一丝凄然的笑意。

    “大将军裂土封王,并予九锡,领天下兵马,还不上前接虎符印绶?”

    “臣受礼。”

    裴獗手捧诏书、金虎符,对太后行了一礼,再朝中京方向俯首而拜。

    “谢陛下隆恩。”

    使臣们齐声恭贺,大赞雍怀王是国之肱骨,私心里却惶惶不安。

    晋太后尚未将小皇帝病重的事情,开诚布公地告诉众人,只是今儿天亮时,让内侍前来传讯,轻描淡写地以一句“陛下偶感风寒,龙体欠安,诸位准备启程回京”做了交代。

    但哪个臣子不是出自世家,哪家又没有自己的消息来源?

    每个人都有自己的渠道,几乎不约而同地得知了小皇帝的病情,远非“偶感风寒”那么简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