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下动荡得太久,稍有风吹草动,便让人神经紧绷。

    在这个节骨眼上,自称“身体不好”的大将军顺应太后,受了九锡之礼,其用意可以说毫无争议。

    这对社稷而言,是幸,还是不幸,犹未可知。

    但不会有一个人出来反对。

    他肯受礼,也是不幸中大幸。总比兵戎相见,将他们这一行人困死在信州,逼小皇帝禅让退位,要强上许多。

    因为一旦走到那一步,萧呈必定不会放过这样的机会,乘着晋国内乱,他定会撕毁盟约,领兵入晋。

    拖得一时,是一时。

    众臣纷纷松下一口气。

    <divclass="contentadv">强者为尊的时代,此刻的裴獗已经走上权力的巅峰,贵不可言。

    未来他有没有称帝之心,历史会不会在裴獗的手上改写,一切要等班师还朝,再看朝堂风云如何变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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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回到内殿,李桑若颓然坐下,掩面而泣。

    在战争杀戮和疾病生死面前,即使她贵为太后,又能如何?

    她哭自己的无力,哭裴獗的无情,哭先帝的早死,哭儿子太小,恐惧孤独又无助,在裴獗决然转身的瞬间,她觉得自己仿佛失去了所有。

    唐少恭面无表情,好似看不到她的可怜。

    “还不到伤心的时候,殿下现在哭会不会太早?”

    李桑若呜咽一声,将脸埋入锦缎软枕,双肩抖动着,眼泪怎么忍也忍不住,疯了似的滑入鬓发,湿透一片。

    唐少恭目光冰冷,看着她的后脑勺。

    “陛下病情不明,此时太后应当振作,早作打算。”

    李桑若泪流满面地抬头,又哭又笑。

    “打算什么?事已至此,哀家还有什么可打算的?”

    唐少恭沉默一下,用最平静也最无情的声音提醒她。

    “要是陛下不幸驾崩,这龙椅由谁来坐?”

    李桑若颤然一抖,不可置信地攥紧手绢,咬牙切齿地质问。

    “少恭叔就这般无心吗?我李氏待你不薄,你竟说出如此大逆不道的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