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本是南齐的宁远将军。

    意气风发,一代儒将,上辈子跟裴獗一南一北,各称战神,谁人不说温将军才华横溢,战功彪炳,足写春秋。

    可如今窝在信州城,不尴不尬的身份……

    全是因为她。

    冯蕴不可说不内疚。

    就算是为温行溯的性命着想,有不想他重蹈覆辙的理由,这也不是她想看到他的样子。

    不该这样的。

    对男人来说,意志消磨,可能比失去性命更为痛苦。

    “大兄,我是不是做错了?”

    此时,温行溯的情绪很复杂,声音轻哑。

    “怎么又自责起来?”

    冯蕴压根不知道,她温软的眼神和真挚的情感,对男人而言是多大的酷刑,半睁着眼,低低呢喃。

    “大兄本是雄鹰,正该翱翔天际,而不是落在鹊巢,学那喜鸟和鸣……大兄,我是不是不该把你留在身边?”

    “傻瓜,不是你留我,是我要留下。”温行溯勾起唇角,眼神温煦地看着他,炉火的暖光,在他雅淡的脸上,矜贵雍容,好似这世上的欲望和争端都与他无关。

    “我要什么,自会去争。不争,就是不要。不要为我操心,不然,我又该反过来操心你。你我兄妹,没完没了。”

    淡泊,是一种可以让冯蕴心安的气质。

    她点点头,笑了起来。没有察觉温行溯绷紧的身子,为了极力保持平静,腿部甚至在轻微的颤抖,与裴獗被欲望憋到发疯的时候其实没什么不同。

    “我相信大兄。”

    冯蕴将脑袋伸出去。

    “那你摸摸我的头。”

    温行溯眼瞳微缩。

    冯蕴把他的手拿起来,放在自己的脑袋上,就像小时候那样,想让他像抚摸小狗那样摸他,脑袋不停在他掌心里蹭。

    可她不是幼时的冯蕴了,一头青丝又软又滑,像是最柔软细致的钩子,缠在温行溯的掌心,滑动着,渐渐的,钩到心扉。

    有那么一个瞬间,温行溯是恍惚的,恍惚到想到那个雨夜里在竹河的庄子,听到她和裴獗交缠的声音,很想用力搂紧她,做那些禽兽不如的事……

    “大兄。”冯蕴许久不见他动,不满地抬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