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夜。

      一袭浅青色的绢制斗篷,质地轻盈又服帖的垂落在一道疾走的身影上。那领口和系带处,都颇为讲究的翻了边,细致的折叠着。一道玉环将丝绸的绳扣完美的连接了起来。那绣有精美花纹的图腾低调精致又奢侈浮华。

      斗篷下的身影容貌迤逦,鲜艳的口脂,将其整个人都衬托的越发明媚娇艳。由螺子黛精心描摹的柳叶弯眉,配上那双眼尾上翘的丹凤眼,朱唇皓齿,绰约多姿。

      这道身影,直走到华灯初上的汴河旁才停下了脚步。一双纤纤素手伸了出来。脱下斗篷后,发髻底部系有珠翠;侧端和顶部插有步摇和钗环的双蟠髻,便显露了出来。

      发髻之下,是那长至膝盖的——浅绛色对襟交领窄袖衫襦。天水碧色的褶裥罗裙,拼接起了衫襦的空白部分。加上彩绸自然垂落在鞋子两边的汉绸底高鞋,贵气十足的感觉迎面扑来。

      毫不犹豫的抬步走进了那外挂彩旗、高悬灯笼的画舫内,那抹浅绛天水碧色,便消失在了雅间的尽头处。

      才子爱游湖,颇喜佳人陪。

      才子豪掷金,佳人喜相随。

      长相动人,身怀绝技的画舫佳人们,当得起这汴京一绝。仅靠着正儿八经的纯献艺,便垒筑成了这金碧辉煌的销金窟。

      祝青泉倚在画舫雅间的交椅上,浅尝着手中的桂花酒。抬眼看着迈步而入的人影,很是欣赏的细瞧起了对方的容颜来。

      “我当你不会来呢。噬心蛊的滋味如何啊?”摆正坐姿,祝青泉抬起了那双浅棕色的眼眸,阴狠如刀子般的眼神冷冷的瞥了过去。

      他那有些许病态的苍白皮肤,伴随着影影绰绰的烛火,让人颇感不适。

      “大祝当真是好本事。”一道比祝青泉的阴冷声音还要漠然清冷的声音传了过来,堪比冰雪,亦如那冬日的寒风。

      看着对面女子那姿态冷傲,不容人靠近半分的距离感,祝青泉自嘲地勾起了嘴角。

      “你可当真是不曾更改过呐,我们曾经的大巫继承者!”

      果不其然的在对方的眼眸中,看到了那不断放大的瞳孔。祝青泉满意的再次将主导权收回到了他这边。

      “你的条件是甚?!”

      绝对不可能出现在这里的人,却最是意外的出现在了这里。而此人不是别人,正是刘衣紫。

      “右使有令,找到骨器便解了你的噬心蛊。至于叛逃之事,姑且先不追究。如若不从……右领军卫大将军府的门客,咱们有的是法子,好好的招待招待他。”

      再次满意的看着有所动容的祝廿九,祝青泉摇晃着手中的酒盏,缓缓地继续道:

      “毕竟大家也算老熟人了……当初晋阳城大牢内,他可是瞧过我最落魄的样子呢。”

      “别动她!消息给我。”刘衣紫按捺着内心深处的不甘,强自镇定的要求道。

      祝青泉翘起了下巴,指了指她面前的酒盏,示意着她将其喝下去。

      直到亲眼看着祝廿九将那杯酒悉数吞下肚后,才将手中装有消息的书简扔了过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