袅袅的琴音,随着清风灵动的欢跃,由勾栏瓦舍深处飘散到了远方。与门庭若市截然相反的一间厢房内,一女子正安静地跪在氍毹上,低垂着的睫毛不断地抖动着,努力的敛去了眸中的幸灾乐祸。
祝九宫坐在琴案前,伸手拨动着琴弦。那呈商羊鼓舞势的右手无名指,不断的打摘着琴弦。传统大气又气势磅礴的祭祀求雨舞曲,便由此声声不绝的飘散了开来。
“廿九竟是在右领军卫大将军的庇佑之下啊,当真是不错!”
“……”乐阑珊抬眼望着祝九宫身侧的觜宿,不断的拿眼神恳求着她,希望她能施以援手。
“禀右使,阑珊顺着廿九身边的打手查了上去,才发觉了她的藏身之处。”觜宿回头看了一眼乐阑珊后,继续阐述着:
“之前伤到我的那个少年,是杨家的门客。与阑珊在晋阳城中的大牢中有过一面之缘,廿九便是在那时被他给救了出去。”
琴音声止。
“当真是得来全不费工夫。如此一来,倒是万事俱备矣,那么我们的东风是否也该行动了呢?”
“东方七宿之六,已动身前往了离黄河水位最近处的汲县。西方七宿在如雪大祝的率领下,亦密切关注着伶人们的动向。”觜宿掩去了眸中的不解,有问必答地回复道。
“十五,你可是不满?心中疑虑着为甚不现在就将那叛逃者找来?”
乐阑珊急忙的摇着头,表明着她的绝对服从。
“你可曾有想过,我为甚予你起名叫十五?”祝九宫手指有一搭没一搭的拨弄着琴弦,似是想到了些什么,嘴角轻勾了起来。
“师傅曾说过,廿九是她收到的第二十九个徒弟,而我和九州合起来才算一个。”右眼的重瞳,扫视了一眼不知所措的二人后,祝九宫继续着道:
“廿九之前的师兄师姐们——全部都死了……师姐是师傅留下来的最后一个徒弟,也是唯一一个。”
乐阑珊诧异的抬起了头,不知所云的看着祝九宫,只能发出几个单一的声调表示着她的疑虑。
“我和九州不信邪,便将你们后来的几个依次排了下去,到你截止。这结果,确是很令人失望啊……”
祝九宫伸手示意着乐阑珊稍安勿躁,表示并不会将她怎样后,后者终是心脏跌回了肚中般地安静了下来。
“我们姑且先不动她,民不与官斗……不过,很快,她便会自己找上门来的。~”祝九宫很是笃定的看了一眼雕窗外后,兀自又抬手抚弄起了瑶琴来。
八月二十七,河水在宋城县决口。武功郡王赵德昭自杀。赵光义诏令修建太清楼。九月初三,黄河在汲县决口。
丁少微手拿着勘地版籍图,大致的比对了一下涨水的流域范围后,盯着浊河的区域,认真的研究了起来。不久后,暗下决定的他,透过司天台的轩愰,望向了宫外的方向。
“爹爹,女儿才不嫁!”
王逸瑶嘟着嘴站在了王家的中堂之中,冲着王光佑不断地撒着娇。
“那当初杨家上门提亲,你为甚一句话都不反驳,害我和你娘以为你也有此意,才应承了下来。”王光佑看了一眼身旁的刘氏,就差吹胡子瞪眼了。
“女儿就是好奇……”王逸瑶双手缴着手中的帕子,又想起了初见时,那双瞪过来的威严眼神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