很快,马车在沈府门口停下,兵将们整齐划一左右分列。

    “额滴个娘咧,这可忒威风。”

    妇人们伸长脖子好奇的去看,无奈兵将们挡着,她们看不清楚,只瞧见马车上先后下来两人,那高个魁梧的穿着件石青色长袍,另一位身形修长的着玄色锦袍。

    “哎哟,你们别挤!”

    话音刚落,那徐家娘子就在雪里摔了跟头。

    这动静惹得士兵侧身防备,见是个妇人跌跤,并无险情,这才收回目光,重新站岗。

    其余几位妇人尴尬的去拉徐家娘子,替她掸雪,“啊哟,阿徐,真是对不住。”

    那徐家娘子却是直着眼,半晌没出声。

    几位妇人面面相觑:这是怎的了,摔傻了?不能吧,方才脑袋也没挨着地啊。

    “阿徐,你怎的不出声?是哪里跌疼了?”

    连着唤了两声,那徐家娘子才回过神来,“不疼,不疼!乖乖,能见到那样的神仙人物,便是再跌一跤也值当!”

    她一脸兴奋的与邻居们描述着,“前头那位贵人进了门,我只瞧见个后脑勺,不过后头那位小郎君我可瞧得一清二楚!真是俊呐,我活这么大岁数,就没见过这么俊的小郎君,比那观里的仙君还要端正三分。他年纪虽不大,可周身那股气势,啧啧,不得了,一看就是有大出息的!”

    其他妇人听得一愣一愣的,末了,心头愈发疑惑——

    难道这般不凡的贵人,也是沈家的亲戚?

    沈忠林生前是个八品校尉,府院并不大,两进两出的小院。凛冽的寒风刮过枯枝,正厅里倏然响起一道严厉的呵斥声——

    “你这丫头怎就这么死心眼,如今你父兄都不在了,还守着这破院子作甚?你既姓沈,族中怎会坐视不管,还不快快收拾行李,与我一道回去。”

    看着地上摔成几瓣的杯盏,还有上座板着脸的黑瘦男人,云黛咬了咬唇,纤细的手指紧紧揪着衣摆。

    不要怕。

    不能哭。

    她默念着,强行将委屈和恐惧的泪水憋回去。

    家中发生这样大的变故,悲痛与迷茫压得她快喘不过气。虽不知爹爹这些年为何不与秦州宗族来往,但昨日见到族叔沈富安到来,她第一反应也是高兴的。

    她想,起码还有宗族庇佑,她不是彻底无依无靠。

    直到昨儿半夜,奶娘叫醒了她,领着她偷听沈富安与管家的对话。

    “沈忠林这个人,当年为了个来路不明的女人跟族里闹得那么僵,甚至连祖宗都不认,要断宗脱族,现下可不就遭了报应,带着他儿子一起惨死,啧,这不是报应是什么?”沈富安似是喝醉了,说话舌头都捋不直,“周老兄,你放心,只要你将账本给我,好处少不了你的。”

    管家问他,“账本给了你,你打算如何处置?我们家姑娘,你又打算如何安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