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管铭华如何担心,接下来的日子里,街面上不可避免地越来越乱。

    日本人、租界巡捕、工人团体之间不断发生冲突,尤其是租界附近,原来灯红酒绿的繁华胜地,现在人人避之而不及。

    更令人们恐慌的是,日本人的军舰开到了港口。原本以为有英美法撑腰的上海滩,现在也岌岌可危。

    金龙作为上海滩的老大,都避开锋芒,不敢有所动作。

    啸海把天宝强留在家里,不敢让他回到工厂开工。

    程建勋每日催促啸海去找姜桥山,赶紧想办法找出杀害丁鑫礼凶手;可是姜桥山却推三阻四,把啸海几次拒之门外。

    很快事情又起了变化。

    1月25日,三友实业社的工人和租界的华人巡捕组织了大批学生、群众,给惨死的巡捕田润生举办葬礼,而且发起了游行活动。

    可以想象,这次示威游行又捅了日本人的“肺管子”,再次发生激烈的冲突。

    天宝在家急得要命,他想要参与到这次游行中。

    但是啸海和铭华却把他拦住了。

    一方面,他们害怕天宝的身份暴露;另一方面,在这次游行活动中发生的冲突也可能会伤到还是个孩子的天宝。现在上海的中共势力已经很薄弱了,他们经不起牺牲了。

    果然不出啸海的所料,在1月25日的示威游行中,各方都有伤亡。各国势力严阵以待,造成了上海滩的局势空前紧张。

    在江海关的办公室,程建勋焦急地踱着步。

    上海造成今天的局面,国民政府却迟迟不给出态度,还在指望着英美的调停;可是英美官员躲在公共租界里,完全不与他们接触,任由日本人在租界外肆无忌惮。

    更让他恼火的是,姜桥山话里话外一直拿丁鑫礼被杀这件事威胁着他,让他焦头烂额。

    “天颢,过来!”程建勋走出办公室,看见啸海在座位上正在工作,一时气闷,干脆叫这个大侄子到自己的办公室,吐吐苦水。

    “怎么了,程叔?”啸海进了程建勋的办公室,随手把门关上。

    “你之前和老姜去查丁鑫礼被杀的案子,查的怎么样了?”程建勋示意啸海坐下说。

    啸海也猜到他要问这件事,表情有些为难地说:”姜探长最近正忙着日本人在租界和工人们起冲突的事情,哪有时间来管这个案子啊?”

    程建勋一拍桌子,“这个老姜,真是只可共享福,不可共患难!要好的时候,跟我是哥俩儿亲;现在有了麻烦,恨不得落井下石,踹我一脚!”

    啸海心想,这老哥俩儿狼狈为奸多年,怎么突然间就翻了脸?可是看着程建勋激动的神情,他也没有多说话。

    程建勋自己没憋住,告诉他:“这个姜桥山非得让我找几个共产党,把这件事扛下来,要不然丁鑫礼这个锅,他就要甩在我的头上!说实话,之前我们把上海的共产党都清洗得差不多了,连云代英都被我们抓到了,到哪儿给他找替罪羊去?”

    啸海没有搭腔。

    程建勋不是坐以待毙之人,他现在之所以能被姜桥山威胁,原因也是在于南京政坛的变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