日子一天一天的暖起来,各种花儿次第开放。

    当御花园里的牡丹开得艳丽的时候,忘忧在宫中办了一场小宴,把皇族中的女眷们都请至宫中,把贵妃收养灵韵为女儿的事情公布于众。

    众人对贵妃收养女的事情虽然心中多有嘀咕,但皇后把原因说得冠冕堂皇,又有慧慈道长的说辞在,大家都起身向王樱道恭喜。王樱自然知道这些人之中大半儿也并不是真正的恭喜,但她心情好,便把这些恭喜之言照单全收了。

    虽然只是小宴,但因为太后孝期的缘故大家许久没有聚在一起了,场面一时也挺热闹。酒过三巡之后,大家私下里互相敬酒走动,说着一些虚套话儿。

    忽然间一声冷笑,打断了席间的热闹:“天子才二十多岁,正值壮年,后宫便开始收养女了。知道的说是为了大公主平安康健,不知道的还不知闹出多少闲话儿来。皇后不为自己的名声考量,难道连陛下的脸面也不顾了吗?”

    此言一出,不但否定了今天的事情,连皇后和贵妃的脸面都掀到了地上,一时间众人都止了说笑,目光齐刷刷的聚到了说话的人身上。

    此人不是别人,正是对天子有养育之恩的贤王妃。

    众人顿时不知道该如何是好,忘忧的脸上更是挂不住。但无论如何贤王妃是长辈,对天子有养育之恩。且忘忧比谁都清楚贤王妃在赵祯心里的分量,于是放下手里的酒杯,起身上前便要认错。王樱却率先开口挡在了忘忧的前面。

    “王妃的话自然是有道理的,但这也并不是皇后娘娘的错。陛下如今一心扑在新政上,于后宫之事疏于理会,况且皇后娘娘生大公主的时候身体有所损伤,现而今正细细的调养这。再者,陛下虽然年轻,但龙体干系到社稷安稳,自然不能沉溺于声色而毁了身体根基。陛下才二十多岁,来日方长,自然不愁子嗣的。”王樱说完,朝着贤王妃深深一福,“臣妾放肆无状,还请王妃恕罪。”

    贤王妃年事已高,皇族中人没有谁跟她计较,王樱身为贵妃能这样跟她讲话也算是极尽客气,且想着她瞧在自己父兄的面子上不会当面为难。却没想贤王妃冷笑一声,说:“你是王相之女,自然有放肆无状的资本。不然我跟皇后说话,你怎么敢随随便便插嘴?”

    王樱顿时被噎得说不出话来。忘忧亲自拿了酒壶行至贤王妃跟前,一边给她斟酒一边微笑道:“王妃心里记挂着陛下,记挂着社稷的根本,这是大忠之举。本宫和贵妃深谢王妃的深明大义。陛下自幼养在贤王府由王妃照料起居,这世上恐怕没有第二个人跟王妃一样熟悉陛下的身子骨儿了。这几年,本宫悉心为陛下调理着,虽然已经大有好转,但总是架不住陛下每日为政务操劳,实在不宜在女色之上再多费心力了。不过王妃放心,天家子嗣最是重要,本宫已经在为陛下物色侍寝的娘子了。只是,这后宫的女子比不得寻常百姓家的妾室,她们身后若是牵连着各方面的干系,给陛下的新政添了麻烦,那可就得不偿失了。”

    “皇后果然贤德!”贤王妃把“贤德”二字咬的极重,唇角微勾,满满的都是讽刺。

    忘忧就当是没瞧见一样,微微笑道:“多谢婶娘夸奖,忘忧实不敢当。”

    气氛一度尴尬到了极致,蓝氏忙起身劝道:“母妃,您吃药的时辰到了。”

    贤王妃这才没继续说什么,抬手扶着蓝氏的手臂缓缓起身,向忘忧微微一躬便离去。蓝氏搀扶着贤王妃,依旧不忘回头朝忘忧歉意地低了低头。

    忘忧心中很是不自在,但脸上却什么都没带出来,只继续招呼大家吃酒。

    小宴上发生的事情像是一阵快风一样吹进了赵祯的耳朵里,原本正在跟王著等人商议政事的赵祯神情一怔,扬手打断了夏竦的话,说:“今儿先到这里吧,诸位回去再把这几件事情议一下,写成奏疏呈上来给朕看。”

    “陛下……”夏竦还想说什么,却见赵祯已经起身离去。

    “这是怎么了?”夏竦纳闷地问王著。

    王著摇了摇头,起身说:“走吧,这几件事情的确是咱们考虑的不够周全,回去再细细的商议一番,再写了奏疏给呈上来请御览。”

    夏竦不甘心,跟王著离开的时候故意慢了几步,在乾元殿外遇到一个小内监,便假装袍角脏了,弯腰掸了几下让王著先行离去。

    “夏相。”小内监上前行礼。

    “发生什么事了?”夏竦低声问。

    “御花园里小宴上,贤王妃向皇后娘娘发难了。”

    “为了何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