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子立在她床榻边眉眼肃然的看着她,微微摇曳的烛火被他欣长的身姿遮去了大半,投下巨大的阴影落在床榻上将她整个人都笼罩在其中。

    朝中老臣都说太子乃端方之人,直而不肆,光而不耀,但若真把太子当做那等好说话的人就错了,此刻对方就这么眸色沉沉的看着她,不执一言的漠然竟然透着些冷冽锋芒。

    虞婉莹被他盯得有些怕了,心头一跳,便道:“你走吧,我就当今日无事发生。”

    她觉得太子是不是发现了什么,才在她榻前拖延,虞婉莹思来算去还是打算放太子离去,若闹起来两方都讨不到好不说,处理起来还麻烦。

    有太子这等把柄也是不得已而为,私下要挟两分便罢了,看太子这不好惹的样子,真把他惹急了谁吃亏都难说。

    “你怎么还不走。”虞婉莹愤恨道,这人懂不懂有人给递台阶就赶紧下。

    要不是想到房间里还藏了个不能见光的人,她生怕拖久了给太子发现,不然她早就闹起来了,哪会这般好说话,结果这人仿佛听不懂似的。

    太子微微拧眉,断然道:“今日之事,孤若离去,不是君子所为。”

    他虽不是什么好人,但也做不出这等占薄弱女子便宜之事,只是想及此女身份,又想到他今日其实是来给四皇弟保媒的,结果却轻薄了虞婉莹,他就浑身不得劲。

    他上前一步,面色凝重夹杂些为难的神色,微微开阖的薄唇似乎是要好好和虞婉莹说道一番。

    “你干什么!”虞婉莹心惊肉跳的看着他上前,看着地上的某处时眼眶紧缩,她突然从床榻上翻坐起来,一把将欲上前的太子猛地用力推开了。

    看着太子猝不及防被她推了个踉跄,一脸惊疑的看着她,虞婉莹顾不上别的,只想起刚刚看到太子欲上前时,看到令她肝胆欲裂的一幕。

    床底下露出了一块绯色的料子,上头绣着的貂和莽的图案,分明就是二皇子的朝服,而刚才太子上前一步正正巧巧踩在其上。

    虞婉莹简直觉得一整颗心都快跳出来了,她不给太子反应的机会一把将他推开了,自己则立马坐了起来,裙摆垂下来的遮盖住了床榻下的异样,就怕自己动作不够快。

    怕太子觉得她举动奇怪,立马就摆出难缠的哭闹样,呜咽着呛声道:“好啊,你是不是看了人家还不够,还想上手摸我。”

    摸她?!

    太子闻言差点气笑了,刚才被虞婉莹突然推开他还没反应过来,就听到这女人一口一个非礼,言语之中明里暗里都在说他是个好色的小人。

    这对于日常习得君子之道的太子,可真是天底下头一遭。

    “你这种好色的小人,你枉为君子!我呸!”虞婉莹一边抹泪嘤嘤嘤的哭泣,一手死死捂着前襟一脸屈辱,活像被恶霸当街欺凌的女子,整个屋子被她哭的都充满窒息而压抑的气息。

    她边哭边偷瞄一眼太子,藏在裙摆里的小脚悄无声息的往后挪了挪,见脚底下踩着的那块布料终于被一股力道拽进去了,才微微松了一口气。

    虞婉莹分神了一会,想着太子应该是还没发现那异样,不然她连着床底下那位一起跟着完蛋了,她也是想不明白怎么就偏生这么巧就遇上了,打个她措手不及。

    屋内昏黄的豆灯在空气中摇曳,微弱的火星时明时暗,勉强维持着一丝丝火光,让人生怕它油尽灯枯。

    太子耳边净是虞婉莹低低抽泣的声音,他觉得内心压抑难忍,哪怕是朝政公务都没觉得这么难过,第一次觉得女人这般棘手,自己先是不占理打又不能打,言语之上自然也不如虞婉莹巧言善辩字字珠玑。

    他还未来得及说上一句话,虞婉莹那边喋喋不休骂了好半响了。

    这道理讲也讲不通,好比是诗词歌赋对上泼妇骂街,太子额角上的青筋突突突的抽疼,隐隐有青筋显露出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