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里霍绍去了一趟医馆。

    大半月过去,蛊医依旧毫无消息。

    “昭和公主心虚亏损,不可用大补之药也不可不补,真是怪哉,我行医这么多年都没见过如此症状。”蛊医手里捣药,连声叹气。

    霍绍道:“白日她卜卦之后会气虚晕厥,可是与占卜有关?”

    “占卜之术是秘术,若非机缘之人不可学成。昭和公主既然能学有所成定是有大造化,但万事因果相随,种因得因,占卜是窥探天机,必然会有所损耗,由此来看,倒不足为奇了。”

    蛊医眼眯成一道缝,不觉又看向霍绍:“你与她倒底是夫妻,我从未见大都护能这般关心过哪个女人。”

    霍绍无言,半晌道:“她到朔北助我良多,总不能一直亏欠她。”

    庭院星月明亮,恍下几缕银光。

    蛊医笑了笑,“早知大都护有血性,是朔北好男儿,与长安那些娇柔做作的官宦子弟不同,我如今留在这安居,确实没看错人。”

    “此事有劳蛊医。”霍绍定身拱手。

    蛊医拍了拍手掌的药汁,“听闻边城剑玉山顶峰有一种奇草,食之甘露可滋补阴虚。不过这甘露必须要由人亲自前去,在日头未升出时食用才好,大都护或可与公主商议,前去剑玉山。”

    ……

    当夜江舒窈躺在榻里迟迟未眠。

    霜降进来换过一回安神香,帘帐低垂,她悄悄抬眼看向里,公主睁着眼睛呆呆地看向窗外,毫无睡意的模样。

    公主从大都护屋里出来就状况不好,脸色发白,身形都是颤的,大抵是又动用占卜之术了。

    大都护武将出身,一句哄人的软话都不会说,不知比前一驸马差了多少。公主不顾自己的身子占卜,分明亏损得不行了,大都护却一点关心都瞧不见。

    霜降心里腹诽,走到榻边剪了下烛芯,“公主,奴婢去找找箱底的话本子吧。”

    从前驸马出征不在府上,公主睡不着时都是看这些话本子。

    江舒窈今夜没兴致,掂了掂引枕寻了个舒适的姿势。

    霜降叹了口气,默默退出去了。

    翌日天明,江舒窈没睡多久被一阵喧闹声吵醒。

    她不耐烦地拥被坐起身,云缎的发丝铺散在肩头,细眉颦颦蹙起,嘴角半耷拉下,双眼朦胧惺忪地睁着,“霜降,外面怎么了?”

    霜降听见屋里动静立即就进来了,“公主,是大都护。”

    “他怎么了?”江舒窈清醒几分,揉揉眼,紧了紧松然的寝衣。

    霜降吞吞吐吐道:“大都护,大都护让奴婢把您的蓍草都找出来,说不许您再占卜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