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玄霄?”

    清脆女声传来,众人循声望去,灵琅打了帘子出来,一袭青衣,秀眉微蹙。她身后还跟着若松,手捧卷轴,仿佛捧着一个婴儿一般小心翼翼,态度谦卑而虔诚。

    玄霄应了一声,正要说些什么,却被灵琅厉言打断:“你昨夜去哪儿了?为何不归?”

    没想到灵琅率先发难,玄霄抿了抿唇,还是告歉:“是玄霄思虑不周,劳烦师姐挂念。”若松没忍住插了一句:“师叔,你昨晚一宿未归,三师伯担心了一夜,彻夜难眠。”

    古丽当时就皱了下眉头,拦在玄霄面前,冷眼看着若松。她不允许任何人指责玄霄。

    若松本是出自好心,他既仰慕玄霄师叔为人高洁,又钦慕灵琅师伯才华横溢,见师姐妹两人情淡如水,只想从中调停一下。此事本就是玄霄师叔有错在先,不说一声就彻夜不归,害灵琅师伯一夜未眠也是实情。

    但古丽突然站出来,一副守护的架势,他本就看不起古丽这异域蛮女高攀玄霄师叔,见她突然横插进来,更是恼火:“我师叔师伯谈话,你站出来作甚?”

    玄霄微微蹙眉,低声呵斥:“若松——”

    若松当时就红了眼眶,他到玄霄身边这么久,第一次受呵斥居然是因为古丽。他不觉得自己有错,只暗恨古丽这明教妖女蛊惑了玄霄师叔,又隐隐有些埋怨玄霄师叔回护古丽。梗着脖颈斜眼看古丽,眼中隐隐有水光。

    玄霄只一边揽过古丽,一边又跟灵琅告了歉。

    气氛一时有些僵滞,还是南宫秋发言打破尴尬:“梅俏姑娘用药多久了?剂量如何,一日几次?”

    玄霄的药之前一直是古丽负责的,但此刻,玄霄出言袒护她,她一时兴奋,只顾着盯着与玄霄十指紧扣的双手痴笑,忘乎所以。

    绣袖后来也负责了一段时间,了如指掌,正要开口,却被灵琅抢先:“用药一月有余,剂量一包三日九次,每次三碗水煎至一碗水服用,早中晚各用一次。”

    绣袖闻言倒是稍微有些惊异,她之前见灵琅与玄霄不冷不热,玄霄卧病她也不见忧色,只当两人不合,没想到灵琅居然如此挂念玄霄。乍一得知玄霄是她亲生妹妹,绣袖心头思绪繁杂得紧,来不及细想,只当灵琅面冷心热。

    不对。

    绣袖转念一想,玄霄用的药有问题,灵琅素来对玄霄不闻不问,对玄霄用药倒是颇为上心……

    她还来不及理清头绪,就听南宫秋道:“梅俏姑娘这病不好说,先说这药吧。这药肯定是有问题的……”说着,他从药渣中刨出一块土黄色的植物根茎。

    萧冰心寒着脸,冷声道:“我随亡夫数年,粗通药理,这药名为赤黄精,主治肝肾虚空,安眠助梦。”

    南宫秋点点头:“这倒是不错,这药是好物,只是不该出现在这里。梅俏姑娘身体虚不受补,用了这药反倒不好,浅眠,多梦,易受梦魇侵扰。”

    古丽盯着那块赤黄精看了半晌,断定:“我没见过这东西,之前我煮的药里没有它。”绣袖来之前,玄霄一应事宜都是古丽亲力亲为,煎药更是大事,古丽虽不通药理,对玄霄的事很是上心,对药包里有些什么都了然于胸。

    这么一说,想必是在绣袖接手煎药一事之后发生的了。绣袖心下一沉,突然想起来之前灵琅对药渣过分上心。

    她心中有了猜想,但是没有证据但也不便宣之于众。没想到倒是古丽,想都不想就夺过那块赤黄精,一把砸向灵琅:“肯定是你干的!”

    若松一愣,见那块赤黄精砸中灵琅额角,本是从从药渣里捞出的,带了药汁。黑褐色的汁液沿着额角就下,灵琅面不改色,只抬了抬眼睫。

    黑如鸦羽的睫毛沾染了水珠,显出几分脆弱。若松心底一软,挡在灵琅面前怒目而视:“妖女!不许你血口喷人!”

    古丽不甘示弱,指着灵琅:“肯定就是她干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