入夜,萧冰心送了南宫秋回住处,城内一处陋巷。

    她难得一副心事重重的模样,随南宫秋回了陋巷,并没有进去。眼见南宫秋开了一处小门,就要进去,她本就不是优柔的性子,叫住南宫秋。

    “那药方……果真有问题?”萧冰心面上有几分恍惚。

    南宫秋扶着门框,肯定道:“那药方歹毒无比!开药的人心思阴毒至极!”

    “梅俏姑娘虽不肯明言,我却能看出她遭遇过巨大变故,精神抑郁,郁结于心又无处纾解,天长日久,便生了癔症。这是心病,心病还需心药医,她自己若是打不开心结,哪怕是万花谷的孙思邈先生来了也束手无策。”

    “对付这种这种病症,用药须轻,以食疗为主,多出去走走,多食五谷鲜蔬才是正经。但开药之人下药极重,全是激进药物。梅俏姑娘服用了只会浅眠多梦,精神亢奋,她本就有癔症,这么一来,非但癔症加重,还加重了梅俏姑娘的心病,添了癫狂之症。”

    “癫狂之症?”萧冰心喃喃念了一声,南宫秋面露怜悯:“梅俏姑娘手臂上的伤应该就是这么来的,癫狂下自残,自尽都是常事……唉……”

    想到玄霄遍布伤疤的手肘,萧冰心无端一个寒战,光是手肘上就有如此之多,更别提他处……

    她哽咽一声,不敢再往下想。既然得了答案,萧冰心看着南宫秋进了小院,转身回去,一脸失魂落魄。

    女子修长的身影消失在巷口,“吱呀——”门开了,南宫秋转身溜了出来。

    一只叼着狗尾草的黄狗跑过,见陋巷中多出一副生面孔,朝他吠叫不停。有人家听到动静,颤颤巍巍出来一个老人家,问他:“年轻人,你找谁呀?”

    南宫秋笑得腼腆:“我就是路过。”他轻轻啐了那条大黄狗一口,吓得那条大黄狗连连后退。他依旧笑得腼腆,一边告罪,一边快步离开了小巷。

    小院。

    萧冰心心中思绪翻涌,在玄霄居住的小院门口来回踱步。终于等她做好决定,正要敲门,门却自己开了。

    “进来吧。”绣袖披着衣衫,憔悴得不像样,淡淡看了她一眼,就转身回去了。

    萧冰心略一迟疑,跟着绣袖进了屋子。绣袖端了火炉过来,俯身在那里烤火,并没有出言询问,倒让萧冰心暗暗松了一口气。

    火舌舔舐过木炭,客栈小院也没什么好的炭火,烧起来有烟不说,还噼里啪啦的。有了炭火的细微声音,屋内也不显得死寂。

    萧冰心自己心头乱的一塌糊涂,她与文丘相处六七年,感情甚笃,连脸红都不曾有过。文丘本人也是医者仁心,悬壶济世,救死扶伤。

    因此,于情于理她都很难相信文丘会对玄霄下手。但是事实摆在眼前,容不得她抵赖,南宫秋没必要撒谎,玄霄一身伤痛她都看在眼里。

    一切似乎都变得扑朔迷离起来。

    “你今天说的,玄霄会变成这样都是因为我,是什么意思?”没想到先开口的是绣袖。

    萧冰心扭头看她,暖色的火光都掩盖不了她一脸苍白,嘴唇失了颜色,显出几分冷意。

    萧冰心突然想起玄霄流落孤岛的事。

    她拿自己在刑罚堂的势力跟柳清风做了交易——毕竟她已经被逐出秀坊,这些势力对她而言也就没有意义了。拿势力换到了葛大娘的住处,她去打听了葛大娘所知道的所有关于玄霄的事。

    南宫秋说玄霄受了重大生活变故,说她食不果腹亏空身体都是对的。